只是背影,紧紧只是背影而已。
“你的愿望就是打耳洞?这都可以称之为愿望了?”
“你不懂,这也是需要勇气的好不好。”
“好。”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勇敢坚韧的大人。”
耳边盘旋。
从十几岁起身体就形成的熟悉感此刻从心脏蔓延她整个身体,像流动的血液遍布。
她不知所措、本该平淡如水的心跳犹如解冻一般,仿佛能听到耳边潺潺流水和清脆的跳动声。
雨水打在地上砰砰作响,乱砸作一团。
手提的塑料袋垂直落地,瓶瓶罐罐砸在地上散落一团,惊动超市里来往的人不停观看。
不喜欢吃全麦面条,乏味透顶,而且全世界的糖浆饮料在嘴里都是没有花样的添加剂的味道。
刚刚的小蛋糕诱人美味,她现在盯着外面的人愣在原地。
旁若无人地站着,左右的外国人提醒她的东西落了一地,她还是只保持那个姿势无动于衷站着,像奇怪的机器人,时间漫长地在耳边响起敲钟的声音,嗒,嗒,嗒。
五年的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
张亦明赶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面。
那个好像永远傲骨棱棱的人此刻却无比失魂落魄。
“萤萤。”张亦明试探性地叫她,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周萤这才回神,她终于不再看那个背影,低头发现手中的塑料袋早已摔在地板上。
“抱歉。”她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怎么说抱歉呢?”
周萤急忙蹲下,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机械性把那一个个易拉罐和日用品报复性地,重新塞回承受力不足的袋子里,然后再溢出来,徒劳无功。
张亦明也蹲下来,他换了一个袋子,把那些散落的东西重新装在另一个结实的塑料袋里。
“我刚刚走神了。”
“袋子里确实装了太多东西。”
他把她扶起来,周萤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刚刚失态的人不是她。
“萤萤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刚刚状态不太好。”
周萤的脸色很奇怪。
“可能是没睡好吧,也可能是这个东西太重了,刚刚不小心散了。”周萤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似乎努力证明着什么,她把胳膊上昨天的伤口露出来。
“怎么伤了?家里有药啊,怎么不说呢?”
“不小心摔在地上了,我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没事回去我会擦药的。”
所以她才刚刚拿不稳购物袋的,有理有据,差点连自己都给骗了过去。
她又裹紧了风衣外套,十分自然地下意识往窗外去看。
还是刚刚雨夜里的画面,那辆黑色的车早已没了踪影,那个身影也已经消失,在她刚刚蹲下捡东西的时候。
然后再把目光移回来,仿若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也许最近学业也有些重吧,写论文、做实验,精神紧张。”
张亦明听到她这样的解释才稍稍安心,他伸手接过那个袋子不再让她拿了,他觉得周萤今天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萤萤,我们快点回家吧,一会儿的雨可能更大了。”
“好啊。”
两人从超市走出去,撑开雨伞,并肩向前,一路无言。
张亦铭牵着周萤的一只手,冰冰凉凉的,看似挨得很近。
雨水没有溅到她的身上,她却觉得又淋了雨。
她要避雨的,她要打伞的,可明明她已经撑伞了啊,还能做些什么呢。
那绝对不可能是他。
也许真的会是。
可能只是看错了吧,像他那样的人怎会戴耳钉。
周萤猛然想起年少时,她傻里傻气地说自己以后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却胆小地怕痛,连打耳洞也不敢,被他嘲笑了好久。
可如今较之他,她还是少了一份勇气,那份听起来滑稽无比的决定现在也没有做到。
太清晰的记忆对于一个决心要毫无瓜葛的人来说未免太过痛苦。
周萤惩罚性地握紧了那只打伞的手,她习惯用身体上的疼痛麻痹思想,从小到大都是。
蒋逸明一直都认为周萤生活在一个普通的离异家庭里,逢年过节必去探望的长辈,她常常叫电话里的人阿姨,也许是重组家庭,但家境并不是很优渥,因为周萤从大学就不间断地用兼职的钱亦或是奖学金支付学费。
她很少谈及她的家庭,他却可以从这些不经意的信息揣测一点,多么容易证明的事实,他主观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