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萤!”
喊的人似乎忍不了了,加重最后一次的嗓音。迈大了步子追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周萤转身,比她高一头的个字,脸凑的很近很近,吓得她一抖肩,手里还剩残羹冷炙的盘子都要拿不稳。
“怎么了……我没听见。”周萤的声音被吓得有些抖,她是真的没听见有人叫她,都怪自己想的太认真。自己的毛衣还是被他按着,熟悉的漠然表情,熟悉的舒远气息,熟悉的一如既往的帅气。
他不生气了嘛?记得前几天两人还在冷战来着。
林煜从上往下俯视着,看她那副担惊受怕耸起肩膀,两只眼睛飘忽的样子,轻轻松开了手。他就在旁边喊了好多下,越来越大,不至于相处这么久了,连声音都辨别不出来吧。
总不是是故意听不见的吧,他试图在她自然的脸上找出破绽。
“走,我们去柱子后面说——”周萤踮起脚在他的右耳边飞快说了一句,很轻很轻消失在嘈杂的餐厅里。
说罢,自言自语转身就走,边走边嘴里有模有样地说教,“别被别人看见了。”
又是这样,林煜总觉得每次这样的时候都会隐隐不爽,却无处抒发。
直到拉开了自以为合适的距离,她才偷偷地转身,结果发现林煜还站在远处,似笑非笑般欣赏她的动作。
“愣着干嘛,快走快走,快过来,上这边来。”周萤嘴巴做出口型,却没有发声,眉间紧蹙,急不可耐。
不当个演员,都对不起她这种精湛的演技,也对不起她防偷窥的极高敏锐性。
装的好逼真啊,林煜还是颇无语地听了她的话,跟在后面,想直截了当告诉她还是有人看见了,千万别掩耳盗铃。
何况他真的很见不得人嘛?
周萤是想少一个班里同学关注自己就少一个,趁着林煜还没赶上来,自己还能做很多事。顺便把自己的饭盘给还了,给张佳佳买了份饭,最后两人站在柱子后面,脸对脸,眼对眼,中间飘出一股子红烧肉和糖醋排骨的香味。
“把你的饭卡给我。”
“啊?”
“怎么不舍得。”
“也不是……”
周萤犹豫地把手伸向裤袋,拿出来的速度简直称的上是龟速,都来拿我的饭卡了,林煜不至于饭卡里没钱啊。
别贼眉鼠眼,林煜真想冲她说。
原来看透一个人会真这么无语,他一瞧见她四周观望,眼睛乱动的样子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吸了口气捏了捏自己高俊的鼻梁。
“我爸怕你在学校里太节省,让我给你的饭卡充钱。”林煜收到她乖乖递过来的卡,慢条斯理解释,心里发笑,还以为他来打劫,开玩笑。
“叔叔真贴心,还能关注我每天吃没吃饭的事情。”
他那种大人物。
“我充了的,陈姨都会给我钱每个月吃饭,都用不完。”
“别感动了!”林煜看她自我沉浸,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动动嘴皮子的事,克扣的是少爷我的钱。
周萤被他猛然间弹了下脑壳,不知所措下意识用手指摸上去,轻揉了一下有红印的地方,清凉干爽。
她嘴巴强撑着开口,即使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撑场子似地索性脱口,干巴巴的,“那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林煜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提着的饭要漏了,塑料袋是不是破了。”
“啊,有嘛?”
两人双双低头,酱汁顺着袋子淅淅沥沥地落到地面上,好在只是个小孔,浪费不多,怪不得这两人间的香味越来越浓。
“好像溅到你鞋子上了…”
越来越多,黄褐色的酱汁泼溅在精致干净的鞋面上。
周萤不知所措低语,怎么办怎么办,虽然不知道有多贵,但男生好像都很在意鞋子。
两人低着头很默契,也都很沉默,周萤脑子飞快地转动,想各种可能。
他不会像网上那种十分冷酷的说一句,'给我舔干净吧,给我……',她还是看过一些古早电视剧的,有所耳闻这种酷刑。那她到底要不要听话,还是飞扬跋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吵起来,周萤六神无主。
毕竟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林煜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今天放学我去二楼给你饭卡,记得等着我一起回去。”
啊?那鞋子呢?似乎没看见一样。
“别忘了在班里多呆一会儿。”他又说了一遍。
“那你鞋子怎么办?”周萤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有颗心陡然提起,但还是十分负责任地主动提起。
还在想这事儿?林煜对她问出话很奇怪。
“脏了就脏了呗,擦一擦吧,还能怎样,又不是不能脏。”他低头看了眼白鞋上浆糊的黄污,语气很混不吝。
周萤觉得很恍惚,想象里的大风大雨貌似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一场温和的细雨绵绵。
“真的吗?”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怎么鞋子永远干净啊,那要刷子什么的吃空饭嘛。”林煜打断她,用很平常的语气,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要是想洗,我也不拒绝——”他故意拖长尾音,随心所欲地说些不当真的话。
“啊,那还是会脏……”周萤匆忙摇摇头,没有一丝犹豫。
阳光浅浅打在他的脸上,周萤发现竟然他也会温柔和煦地笑,那颗脖子上的棕色小痣显的迷人动心。
周萤就这样看着,他随性慵懒开着玩笑,白短袖外露出春笋一样浅白清俊的脖颈,笑的时候眼睛随着晃出荡漾的波浪。
这再一次打破了周萤对他的认知,那初次相见的偏见开始慢慢扭转。
“那我先去给饭加个袋子,放学我在自己的班等着你,平行七班门口……”
“那我先走了…”她似乎觉得一句话不够,又多说了几下。
“拜拜。”周萤招招手。
“七班。”
“走呗。”林煜被气笑了,两人在干嘛呢,托孤都没这个说不完的样子。
周萤两只手,一只拎着菜,只拎着饭盒,虽然走的很正经,但脑袋已经嗡嗡地不知道要想什么了,心乱如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敲脑袋,对了,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在二楼的!
难道是蒙的?能蒙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