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殊不知,江笙鸢经历幻境后发觉“予生莲”碎了几颗,心疼不已,直接将其收入空间袋,不再拿出。
他视线触及徒儿那有些惨白的脸色,便微微垂眸,那时候眸子染上点冷调,顿时加快修改阵法。
那魔人不顾自己受伤,拼了命的释放魔气,而后又以神魂形式逃走。
两人本与他将将持平,但神魂这种东西靠的是修为,除非修为在他之上,否则基本抓不住他。
江笙鸢蹙眉,他只觉得这魔人逃走的太过蹊跷,虽然两人与他持平,但他应当还有底牌,为什么不用?
是不敢,不能,或是不想?
又或是有其他阴谋?
江笙鸢只是想着,御剑靠近祝余苑,轻声的喊着师尊。
祝余苑如平日那般回应,可下一秒,祝余苑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血灼得人生疼,“以你自己的安危为主,离这里远些...”
可话音刚落,沐蕉便攻了上来,两眼艳红,显然是走火入魔。
江笙鸢只身抵挡,将沐蕉引导着远离师尊。
他只能缠斗,不能下狠手,怕让天道得了逞,让师姐失了根骨,走天道安排的老路。
刚刚师姐对魔人出招时,清醒还顾虑自己的根骨,如今走火入魔,倒是一招比一招狠厉。
她刚修复的根骨根本经受不了如此紧迫的使用,裂纹隐隐扩大。
与此同时,阵法另一边,阮莜的剑哐当落地。她踉跄着扶住半截断柱,许赧的低语突然在耳边炸响——“你以为我屠尽遥仙宗是为魔族?阿莜,你根本不知道那晚在思过崖......”
记忆如毒藤刺破封印。阮莜看见二十三岁的许赧跪在暴雨里,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
那少女隐约间就是她的模样,此刻她心口插着遥仙宗的惩戒剑,魔纹正从伤口处疯狂蔓延。
“他们说阿阮私通魔族......”,许赧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可溯光镜显示她昨夜明明在帮我抄经书!”
阮莜手在发抖,整个人冷得如坠冰窟。
她看着许赧用魔气强行续住自己的心脉,看着师尊带着刑堂长老破门而入,看着许赧被七十二道锁魂钉贯穿灵脉时仍在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
“别说了!”现实中的阮莜突然抱头嘶吼,那些被篡改的记忆此刻清晰得可怕。原来当年...
许赧的剑锋擦着阮莜耳畔划过,削落半截白绫。
“你的眼睛......”许赧的剑势陡然凝滞,三百年前的血色喜堂在记忆里翻涌。那时阮莜哭着用染血的手捂住眼睛,说再也不要看见这肮脏世间。
阮莜趁机挥出致命一剑,剑气却偏了三分。冰魄剑刺入许赧肩头时,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关你何事!?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到最后还不是照样毁了宗门,毁了我们的大婚?!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阮莜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红着眼眶冲他喊着。
祝余苑在此刻完成改动。
金色星光冲天而起,星陨阵改变化作牢笼困住许赧以及众多魔兽魔人。
江笙鸢突然发现师尊的右眼也开始渗血。
虽闭着眼,却两眼都染着血,仿佛为苍生哭泣的血泪。
“师尊小心!”江笙鸢瞳孔一缩,挥剑斩断袭向祝余苑的藤蔓,欲与沐蕉继续缠斗。
祝余苑心尖一颤,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只是伤了眼,又不是没了修为,徒儿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怕不是觉得师尊柔弱不能自理?当真是...有些可爱。
随即他一转身,术法一出,自然而然的捆住沐蕉。
他们御剑而下,同顾安远等汇合,此时只差阮莜。
那阵法已改变,凡是参与此次大规模攻击莫城的生灵都会被束缚在法阵内 。
而许赧根本不将困住自己的法阵放在眼里,徒手捏碎肩头冰晶,魔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阿莜,你以为我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罢了...跟我走,我会解释一切...”
许赧不管不顾的想拉她走,可她却神情恍惚,忽然有一瞬间,空白的记忆忽然清晰。
阮莜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终于看清许赧堕魔那日,自己盖头下瞥见的画面:刑堂长老藏在袖中的魔种,师尊被操控的傀儡丝,以及那尸体下的噬心阵。
那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逼迫许赧与她决裂,一切都是为了逼迫许赧重回魔界,带着绝无仅有的恨意和决绝...
阮莜的眼泪终于坠下。她忽然想起,他送予自己的玉石上歪歪扭扭刻着年少时共同许下的誓言——"愿为星火,照夜长明"。
原来百年怨恨,不过是最初那点星火妄图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