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方费解地皱眉,嘴里含着东西含糊问:“什么放了两天?”
陈明煦说:“就是这个牛肉饼啊。我前天晚上就看到在冰箱里,今天去看还在冰箱里。今早我起得晚了,来不及做三人份早餐,就拿这饼凑合凑合热了热,给云皎吃。你放心,你那份可新鲜了,我刚做的。”
解方一口气堵在心里,转头把嘴里的三明治吐了,口齿清晰地说:“那是阿姨昨晚留给我今早吃的,怎么就放两天了。你是第一天知道阿姨头天晚上会给我留饭吗?”
陈明煦愣了愣,喉结一滚,茫然说:“……我不知道啊。这是阿姨留给你的?”
解方盯着陈明煦:“……”
陈明煦确实没有当面和他说过自己知道阿姨给他留早饭的事情,但他看见过无数次陈明煦晚上打开冰箱门时有意留意过那份被保鲜盒放着的食物。
只要不是蠢货,都猜得到端倪吧?!
裴云皎看着盘子里的牛肉饼:“……”
如果说放了两天,那和解方的三明治比起来,解方的三明治更好,但如果这只是昨晚留下的,那和解方的三明治比起来,明显牛肉饼更好吃更用心。
当然,重点还是在后面,这是阿姨留给解方的,而不是留给他的。
是他鸠占鹊巢了。
陈明煦碰了碰裴云皎的胳膊,眼神示意他手里的那颗圆滚滚的鸡蛋。
裴云皎仅沉默了一秒,便将手里的白嫩嫩的鸡蛋递到了解方面前,“你吃。”
解方欲言又止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全润的手指托着的鸡蛋,一时没有动作。
陈明煦打哈哈道:“我真不知道。小方别生我气。是我辜负了阿姨对你的好意,真的不好意思。乖孩子,原谅陈叔这一根筋不好使的脑子。”
陈明煦总是会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来堵解方的心,就像是闲出屁了,不找点事消遣、不犯点贱心里不舒服,有病似的。
解方冷冰冰地刺了他一眼,阴沉沉地说:“你再说你不知道这是阿姨留给我的?”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陈明煦有些颓唐。
他看起来就像是被小辈驳了面子的可怜长辈,总能引得旁人为他说话。
这种作态解方看多了,他只觉得厌烦、讨厌,他讨厌这种像被蚊子盯上没事儿就被来一口,虽然不要命但也有被影响的感觉。
“好。你不知道。你最好是不知道。”解方不再吃早饭,起身利落回了卧室,开始收拾东西要出门。
裴云皎看了眼陈明煦,拿着那颗剥了壳的鸡蛋追上解方,站在解方的放门口那条线面前,就像被孙行者画地为牢,不跃一丝线,“你把鸡蛋吃了吧。”
“我不吃。”解方没好气地冲了他一句,背对着他把睡衣一脱。
尽管Omega的背和Alpha的背也没什么区别,裴云皎还是出于尊重和礼貌避开了视线,盯着旁处,“你早饭吃太少了。你拿着,我去收拾东西,一起走。”
解方套上衣服,咬着字眼道:“不、吃。”
裴云皎在门口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想起解方哮喘不能吃蛋类,包括今早陈明煦的牛奶都被他换成了橙汁。
裴云皎恍然,竟然忘了这一茬,记得解方得避免吃奶类,却忘了解方也要避免吃蛋类。
诸如此类,比如海鲜也得避免。
穿好衣服收拾好书包的解方给阮天瑞发了条信息,让给他带份早餐,并转了饭钱和跑路费。
转头一看,裴云皎已经不在卧室门口了。
解方忍不住嘀咕:“想害死我直说……”
已经短暂富起来的阮天瑞乐呵呵地收了他的钱,直呼解少大方。
裴云皎没有让他等,甚至比他先一步出门。
就这样两个人并肩踏上了上学的路程。
家离学校按照裴云皎的速度大概十五分钟就能走到,但解方慢些。
解方虽然没有他那么高,但腿挺长的。
照理说解方应该和他速度差不多,走了一截路后他却发现解方迈的步子要比他小些。
他不急,时间还早,而且解方身体确实不好,体能跟不上很正常,他便也放慢脚步,不给解方压力,像散步般陪同着,“……为什么不搭公交呢?”
解方没理他,脸色不好。
是生理性的不好,本来就白的脸现在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应该是因为只吃了两口三明治,饿得有些不舒服。
裴云皎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袋小面包,不动声色地撕开了包装,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剥开了附在面包体上的软膜。
解方听到声音,扭头看他,“你是牛吗,早上吃那么多东西。”
裴云皎三下五除二剥好,专门剩了半个软膜托着,递给了解方,“给。不脏。”
解方缓缓止步:“……”
裴云皎说:“我没碰到它。吃吧。”
他知道解方爱干净。
解方不动,他把面包凑到解方嘴边,旁边有不少过路人好奇的打量他们,裴云皎声音又低又轻,说:“快张嘴,吃掉……会好受些。”
微凉柔软的面包抵在解方粉嫩干燥的唇瓣上,有些挤压感。
他被裴云皎这话诱得不自觉地咬了一口面包。
等舌尖尝到了面包奶香味独特的味道,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接受了裴云皎的食物。
——这才不是死对头该做的事情。
肯定是糖衣炮弹。
解方正要给自己树立防御机制,却见裴云皎笑了,防御机制随即瓦解,不禁端详起裴云皎来。
端详并思考他这次的好,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裴云皎手里轻轻捏着剩下的半个面包,不经意地为他抹去嘴角的面包渣,声音温和:“咬咬。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