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呢?她是最孝顺的,怎么今天没来请安?”
皇后看了一眼素英,素英回话:“回太后,王贵妃遣人说是身子不爽,要晚些才到。”
话音刚落,王贵妃便扶着贴身宫女采绣的手来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身体前倾。
王宜萱今日又要做什么怪?手扶着肚子,难不成是怀孕了?
王贵妃扶着采绣的手慢慢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只见她微微倾身一福,还没行到位,太后就忙说不必多礼了。
太后脸上满是欣悦:“贵妃这是,有喜了?”
王贵妃气色红润,含羞笑道:“回太后的话,臣妾这段时日胃口不适,先还没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晨起时头晕得很,这才让人请了太医来。”
“太医说,臣妾已经怀胎四月了。”
众妃纷纷离座行礼,皇后扶着素英的手起身,敷衍跟着大家贺喜。
太后自是欢喜,让贵妃上来一同坐在凤座上,王贵妃轻飘飘扫了一眼皇后,这才坐下。
皇后看了一眼魏美人,魏美人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到了什么,笑吟吟地问道:“呀,这样一件大喜事,贵妃娘娘真是有福。只是臣妾疑惑,太医几乎隔个三四天就会请平安脉,缘何竟疏忽至此,连四个月的胎象都诊不出来,还要娘娘自己发觉。”
魏美人捏着帕子一甩,似乎很是愤懑:“伺候娘娘的太医也太不上心了,医术也不好,娘娘定要换一个稳妥的太医,这样才……”
“不必!”
王贵妃转脸对着太后柔声说道:“此事还是臣妾的过错,臣妾身子弱,体质寒,月信一向是不准的,又因着近来……”她强撑着笑,太后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心疼。
“近来家中妹妹做了糊涂事,臣妾日夜忧心,身边伺候的人也跟着臣妾一样,一时都忘了这事儿,太医也都打发走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臣妾也吓了一跳。”
魏美人还要再说,太后转眼就要发火,皇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好了”。
皇后低头看看昨日新送上来的翡翠镯子,不太在意地说道:“贵妃有喜是好事,不必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太后见皇后来打圆场,轻哼一声:“皇后贵为后宫之主,竟不察宫妃有孕之事,岂不失职?皇室子嗣充足,才是大盛安定之基,皇后也该多多反省自身,别以为做了皇后就只知养尊处优,霸占皇帝!”
这话说得真是没道理,母慈子孝装了几个月,再次破功。
皇后没忍住,“嗤”的笑出了声。
她点点眉心,有点无语地说道:“母后,连贵妃也是今晨才知道自己有孕的事,本宫又如何能提前一步知晓她怀胎?本宫是后宫之主没错,但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连后妃的月信来没来、什么时候来都清楚。”
“本宫看起来很闲吗?天天盯着后妃的肚子?”
皇后站起身来,从上至下俯视着太后,眼见她干瞪眼但无法反驳的模样,心中更加好笑,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再有就是,母后错了,大盛安定之基可以是在百姓,在人才,在律法,在军队,在土地,唯独不在宫妃肚子里。”
众妃哗然,但皇后的威势太重,竟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殿内落针可闻。
皇后轻蔑一笑:“儿媳既坐了这位子,自然清楚应尽的职责为何,不敢劳母后费心,您只管安享晚年就好。霸占陛下的罪名儿媳也是万万不敢当的,陛下重视正妻,教导嫡长子,乃是为了正国本,好让旁人不敢生出僭越之心,为给万民树榜样,以示表率而已。”
王贵妃娇柔起身想要跪下,素英已然迅速上前一步将人扶起,那双手如同铁钳,王贵妃狠狠瞪她一眼,但又不敢拿她怎么样……
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永远是最高的,从不许后妃僭越。
王贵妃稳住心神,捏着帕子轼泪,十分委曲求全道:“皇后息怒,太后也是着急陛下的子嗣……”
“王贵妃快收起那些没用的眼泪吧,”皇后不耐烦道,“既是身子不好,那便好好养着,这般做派,倒像是本宫刻意为难你似得。”
太后越发气得狠,但无奈这些年斗嘴从没说过皇后的,现下后宫嫔妃聚集,难免让人看笑话,便也只能闭口不言。
皇后瞧见太后气得发抖的模样,心说真没用,她起身扫视阶下的宫妃,声音里带着懒散和淡淡的不屑。
“今日上书房新来了一位先生授课,儿媳担心皇儿不适应,这便告退去瞧瞧。至于其他人……”
“太后喜爱热闹,你们便陪着太后多聊聊天,宽宽太后操心国事、陛下的闲心。”
话毕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众妃嫔和太后面面相觑。
已是秋末,御花园中的各色名贵菊花仍旧傲然开放,瞧着势头极好。
素英心里又是解气又是有点担忧的样子,瞧着皇后此刻心情还好,便小心问道:“娘娘,您不担心太后向陛下……说些什么吗?”
“她爱说什么说什么,讨人厌的老虔婆。”
素英吓得要死,冷汗都冒了一身。
方沁雪看着廊下的花木,心情都好了几分。
这大盛是她和顾青禹一手打下来的,没有她,这老东西能当上太后?
方沁雪原是懒得跟老人家计较那么多,这些年为了知行知意都忍了,今天是那老太婆故意挑事,这才出口怼了人。
顾青禹是知道婆媳二人关系如何的,所以她并不在意他的反应。
况且……方沁雪闲闲抬眼看向天际的大雁。
“南方多雨,已连续下了一月,陛下这会儿没那个闲工夫听太后嘀咕。”
素华从另一头急匆匆奔来,皇后一看她那样子就蹙了眉。
素华气喘吁吁,忙行了礼,然后赶紧说道:“娘娘,您快去上书房瞧瞧!三殿下、三殿下惹了沈先生生气,正在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