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素英接过皇后手上的剪子:“娘娘的手艺越发好了,这普通的花儿被娘娘随手这么一装点,便比原先好看百倍千倍。”
“就你嘴甜。”
皇后转身倚靠在凤榻上坐着,她不经意间扫过妆台上的镜面,突然皱了眉。
眼角居然长了一条细纹。
素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皇后面前,奉上了一盏热茶。
“娘娘,取血的日子到了,”素英细瞧皇后的脸色,见她微微放松了一些,才接着说了下去,“那位……算是听话,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感受着身体里系统存在的逐渐衰弱,一抬手,止住了素英的话音。
素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低头不语。
那位真是可怜,不光每月都要提供鲜血,那取血的老太监也忒会糟践人了,连她都有些看不惯。
明明只是取一碗血就够,那老货偏要多取两碗。
不过……连皇后都没有多说什么,她一个宫女,自然也不会出头。
·
沈穆又小憩了一会儿。
唔……沈穆把被子拉过头顶,三花猫猫瞧见了,怕他憋着难受,悄悄伸爪子把被子扯下了一点。
沈穆打了个哈欠,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过去,小猫“喵”了一声,包子脸上都是担心——沈穆没再摆弄被子,反而顺手捞过了可爱小猫一同躺进了柔软温暖的被窝,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好困。
他身上的毒虽然被011压制着,但原身的身体本来就弱,再加上自三天前来到这里,他就一直马不停蹄地学习这个朝代的知识以及原身本来就拥有的技能,也没能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睡了一觉,还被痛醒了。
好在这一朝代与他原本所在的国家历史文化是相似的,他学起来不算困难,再加上有系统的辅助,沈穆算是勉勉强强恶补了一半必学知识,顺带了解了一番原身身份处境和几位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的情况。
原身的身份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原来的沈穆乃是丞相家的长公子,可他的生母却并非是现在的丞相夫人,而是穷书生沈辕未发迹前的乡下发妻,后来的丞相平妻。
说来唏嘘,沈穆的生母姜氏在沈辕上京赶考期间在家照顾婆母,可没想到,天灾骤降,洪水退去之后便是瘟疫来袭,婆母年老体弱,不幸遇难,而姜氏也与沈辕断了音讯。
沈辕不知家中发生如此变故,全心在客栈备考,连饮食都一应由店小二送至房中。待他高中,乡人报喜却未寻得家中母亲和妻子的时候,他才得知噩耗,一时悲痛难当,几乎萎靡不振。
沈辕的曾祖父是脱离了沈家主脉的,而他们这一脉又一直是单传,所以失了音讯就是真的半点声息都不能闻见。沈辕绝望悲痛之下辞官来到京郊佛寺为母守孝,恰在此时,全国各地多处叛乱迭起,沈辕居留佛寺,也算是在乱世中寻得了一处安居之所。
而姜氏,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新朝初立,沈辕再次参与科考,一举夺得状元。
后来沈辕接受了世家王家抛向他的橄榄枝,决定求娶王家贵女为妻,并于三月后成婚。没成想,成婚当天,姜氏带着婆母遗物找上门来,可礼已成,停妻再娶乃是大罪,为了保全所有人的脸面和沈辕的官位,姜氏主动自降为妾。
沈辕不愿委屈发妻,顶着压力立她为平妻。后来姜氏产下沈辕长子沈穆之后,不幸因为身体虚弱,匆匆离世。
沈府是王氏当家,姜氏抢在王氏前头生下长子,她心头自然不忿,对沈穆面上软和,私下不知道让这幼小孩童吃了多少苦头。
沈穆是个病秧子,好在他自己也争气,虽是庶出又是天生不足,有早夭之相,可他乃是天生神童,六岁就已口诵千篇诗文,惊动世人,青梧书院的院长亲自下山收他为徒。来到青梧书院之后,又请来名医为他诊治,身体渐好。
沈穆过目能诵,十岁时被院长带去清谈会时毫不怯场,反倒展露出极佳的悟性,名声更上一层——直到三月前与师兄徐斯言争夺院长之位落败,愤而下山归家。
虽是落败于他人而负气归家,但院长未发话,青梧书院对沈穆态度未明,甚至带着点纵容的意思。听说沈穆回家之后闭门不出,还特意送了几车古书孤本,指明要沈穆接受;院长收的一些外门弟子听闻沈穆回京,也从家中拿出不少名画作为礼物送出。
这一系列操作只说明了一件事——沈穆仍是青梧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
于是沈穆不过归家三月,各家递上来的拜帖摞了一屋子,守门的家丁苦不堪言,日日都要寻找措辞,小心应付着来客,不敢得罪半分。
在此期间,沈穆醉心诗书,不耐交际,鸣熙院大门紧闭,不见外客——直到皇帝亲自下旨召见,沈丞相诚惶诚恐,终于敲开了鸣熙院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