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早晨来得很快。隔着出租车的窗玻璃看,天边闷着白色。一路开到叶榆家楼下时,朝霞交织在头顶,照着段越泽进小区上楼。
他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门。
一向嘴很笨的段越泽在门口站了十分钟。这十分钟他把自己的错误想了个遍,又额外站了五分钟思考进门该说什么。
已知,叶榆把自己拉黑了,并且有可能在生气。
求问,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答案一。道歉法: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就是我错了。敌军濒临城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缴械投降。
答案二。询问法:你为什么把我拉黑?
用十万个为什么的口吻面对问题。当生活给我抛出问题时,我抛出一千个反击,让它无暇揪着第一个问题不放。
答案三。老方法老朋友了。哑巴法:沉默。
因为沉默是金。老祖宗是不会骗人的。
段越泽兜着三个臭皮匠,解锁开门。
客厅很安静,但灯亮着。
段越泽站在门口换鞋,被门口的柜子挡住视线,还看不见客厅全貌,不知道叶榆是忘记关灯了,还是此时正在沙发上坐着或站着。
但他终于往沙发看了一眼时,却发现叶榆不在。
人呢?
他推开房间门。也没人。
难道是去永清街找我了?
段越泽急起来,一想到叶榆会单枪匹马的和段兴岩撞上就焦躁。他把房间门关上,想回永清街,但刚走到客厅就发现叶榆从阳台的方向回来了。
“你在阳台?”段越泽见他只穿着很薄的睡衣,说:“外面有点凉。”
叶榆看了他一眼,端着水杯回房间了。
段越泽又愣在客厅。
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就像刀子落地一样,让段越泽感到很痛。
他站在原地又想啃指甲。
不可能。当初季午芥那个事都没生这么大气。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没回信息?不可能。
他急切地想使用那三个办法,但发现叶榆把房间门给锁上了。
……锁上了?
是这个门有问题吧。他握着门把手不信邪地撞了撞。平时都是好的。就今天打不开。
他连着撞了三四次,门还是纹丝不动。再撞一下,开了。
就说一定是这个门有问题。
他站在门外跟门后端着空杯的叶榆对视。好像是叶榆打开的。原来不是门有问题,还真是叶榆锁了。
答案二,询问法。
段越泽拦在门口,看着叶榆的空杯:“你为什么锁门?”
叶榆没理他,侧身出去了。
段越泽尾巴一样紧跟在他后面。叶榆去倒水,他也去。叶榆上厕所,他就跟守卫兵似的站在门口。直到叶榆又进房间并且要关门,段越泽一脚卡在门缝:“不准锁门。”
叶榆没他那么大力气,也不想跟他争辩,索性就懒得管那扇门,总比他一直撞得他心烦好。
可没有关上的后果就是段越泽木棍般杵在叶榆眼前。
他想无视,但段越泽又在他跟前蹲下来了,手放在他腿上不让他走,仰头盯着他:“你为什么拉黑我?”
原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吗。叶榆想。
这样长久的沉默对段越泽来说很陌生,冷脸的叶榆对段越泽来说更陌生,他从没见叶榆这般冷漠,即使是之前不熟时,或因为季午芥吵架时。这样陌生的感觉又让他焦虑不安。
段越泽站起来,双腿叉开坐上叶榆大腿,抱着他的脸捧着,两根大拇指在他脸颊两侧摩挲,试图把他的嘴角往上扯,自欺欺人地看他笑。
叶榆就像木偶人,对段越泽的任何做法都毫无反应。没有推开他,但居然也没有拥抱他。这让一直被叶榆宠爱的段越泽根本无法接受。
段越泽停止揉搓他脸的动作,环着他脖子抱着他,很小声地投降:“我错了。”
“是么。”叶榆终于说话。
段越泽听他肯说话,心脏就像火星子在跃动,“是。我错了。对不起。”
“错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