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段兴岩在的晚饭很和谐。祝桐华坐在段越泽和叶榆对面,埋头吃几口就偷偷看叶榆几眼。叶榆全当没看见。
“吃完放那就行。我洗我洗。”祝桐华看见叶榆放下碗,嘴里的饭还没吃完,嚼了两口就着急忙慌地吞下去,嘱咐:“一会我来就行。你跟越泽去看电视。”
叶榆想推脱,但段越泽也吃好了,放下筷子:“你们都别洗。我来。”
最后祝桐华和叶榆跟两座石狮子似的,站在厨房外两侧,看着段越泽挤洗洁精,拧水龙头。
“小鱼。越泽洗得这么好,在家也是他洗吗?”
祝桐华问得很单纯,但叶榆却听得不好意思了。大人家六七岁,到头来要个孩子天天烧饭做家务。家里有洗碗机,但段越泽对餐具要求很严格,觉得没有手洗干净,况且平时也就两副碗筷,几分钟的事儿。但人家妈妈这样问,显得自己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太好。
他迅速在脑中上演两种对话。
一。
祝桐华:越泽洗得这么好,在家也是他洗吗?
我:不是的。阿姨。都是我洗。
你儿子是大懒虫。
二。
祝桐华:越泽洗得自己好,在家也是他洗吗?
我:是的。阿姨。
你儿子确实在被我虐待。
“……”
所以叶榆笑了笑没说话,当作回应。
“啊。我想起来了。”祝桐华看了看段越泽,又看看叶榆,恍然大悟:“你是医院那个朋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叶榆点点头,笑:“所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阿姨。”
祝桐华终于记起叶榆到底在哪见过,就像打结的头发终于被疏通,好受多了,“原来你们那么早就在一起了。”
……那确实不是。
叶榆又只能笑笑,看了看段越泽。发现他已经把碗洗好了,低着头擦手,也在笑。
祝桐华以为自己猜对了,说段越泽瞒得很好:“连妈妈也不讲。”
“没有。”段越泽边从厨房走出来,转移话题:“要下去走走么?”
叶榆和祝桐华这两座石狮子随着段越泽的行动轨迹也转了个方向。
“好啊。”祝桐华很高兴。长久以来,这个小房子是她的港湾也是深渊,她的脚就像长满了根,深深扎在这片钢筋混凝土里,无论如何也无法走远。她走远了就像被斩断根茎,很快就会失去生命力。
所以段越泽的提议让祝桐华很兴奋。她回房间换上段兴岩给她买的新衣服,还对着理了理头发,趁还有时间,反复练习微笑。准备好以后,一出房间就看见儿子趴在小鱼身上,小鱼在推他。
“你妈来了。”叶榆很无奈地说。
“没关系!”祝桐华捂着眼睛转身:“我没看见你们抱在一起。”
“……”
“走吧。妈。”段越泽过去拉她。
三个人并排走在楼梯上根本站不下。祝桐华夹在段越泽和叶榆中间走,问:“我们去哪呀?”
叶榆对这里不太熟悉,按理说段越泽应该也是。但他却见段越泽驾轻就熟地带他们走过小铺子,穿过两排亮着灯的小摊,一直往前走,走到个小公园。显然是来过很多次的样子。
这个点,来夜跑的小年轻不少,广场中间长了颗八人环抱的巨树,树底下还歪着个大音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用,所以没什么人在那。
段越泽:“往前走,后面有条路可以沿江走。”
祝桐华注意力还在入口那个糖葫芦贩子上,听到段越泽说话才回神看了看他。
叶榆小声跟段越泽说:“你先带阿姨往前走。我一会就来。”
段越泽以为他要上厕所,“卫生间在里面。”
“不是。”叶榆没跟他对上信号,只能说:“我去买两串糖葫芦。”
“……?”
段越泽看了卖糖葫芦的小贩一眼,那老头冲这边眨了个眼。他嫌弃地扭回头,又看了看祝桐华。她好像跟人老头——的糖葫芦对上眼了,一步三回头地看。
原来是因为祝桐华。
段越泽说:“我去买就行。”
“你确定留我跟你妈待在一起?”叶榆倒是还好,只是怕祝桐华会很局促。虽然俩人已经认识好几个小时了,可那都是有个第三方在场的,跟单独相处完全不一样。
段越泽好像想象到什么画面了,犹豫一会说:“你去吧。”
叶榆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