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触感很不同,叶榆的注意力被段越泽的手吸引,进房间的动作只慢了一拍,就被段越泽从身后虚揽着往前推了。
进去后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人呢?
叶榆皱眉往前走,拍亮床头灯,再次确认床上没人。
他的心跳像玻璃杯里的乒乓球上上下下不断被撞击摇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去浴室看看。”段越泽察觉到叶榆的不安,先他一步往浴室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段越泽心底的迷雾也越来越浓稠。这股奇怪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在玻璃门前站定两秒,段越泽伸手推开。
浴缸里躺着嘴唇干裂,面色发白的游讳!
叶榆心里的那个乒乓球被胶布裹住,动弹不了,连清脆的声响也没有了。他瞬间冲上去探他鼻息,没想到游讳猛地睁眼,迅速抬手狠狠把叶榆往后推!
浴室地板太滑,叶榆毫无防备,被他一推就直直往后倒,好在段越泽眼疾手快,视线就没从叶榆身上转移过,在叶榆被推的那一刻就向前冲过去接住脑袋朝地倒的叶榆。
段越泽把他扶起来,观察叶榆被推到的那片地方,确认他只是崴到脚,一言不发地将他搀到客厅去。
游讳自觉自己坏了事,等他们出去以后从浴缸里出来,盘算着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惹那位叶老师同情。
没想到还有一只脚没踏出浴缸的时候,房门再次被开启又关闭。
啊。应该是那位保镖来了。
游讳有些嘲讽地想,主子还没出声,狗倒是先叫起来了。
段越泽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站在浴室门口,背对着光低着头,居高临下地冷眼等着游讳一瘸一拐地爬出来。
“你来叶榆家不是为了找安慰吧。”段越泽用很肯定的语气,把想了一晚上的答案直白地说出来:“你在躲什么人。”
那股干呕感和暴虐劲一瞬间冲上游讳的四肢,他五指收缩了一下,手心却空荡荡的,手边什么刀具也没有。这就难办了。
游讳想大笑,刚咧开嘴,干裂感让他的嘴唇像被人撕扯般渗出一丝血,“你猜对了。那又怎样。”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别牵扯到叶榆。”段越泽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和锐利尖刺的眼神不一样:“否则我一定会睚眦必报。”
“哈哈。”游讳神经病一般笑出声,从他看到他的眼神后就流露出与昨天截然相反的态度,找到同类般夸赞他:“你要是对我少点敌意,说不定咱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段越泽简直不知道对方为何能说出这种话。多看一眼都嫌他恶心。
想到客厅的叶榆,段越泽干脆不再和他废话,威胁似的看了眼游讳泛红的小腿,转身就走。
房间里的游讳换下那层伪装的皮,急促地呼吸着,扶住门框,无力地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右手摸着自己刚刚用锤子捶打过的小腿。
如果段越泽和叶榆再往前走一点。如果那时游讳没有醒来。如果段越泽再晚一点进房间门。
那么他们将会与游讳藏在浴缸脚底下的锤子面面相觑。
那才是真的麻烦。
游讳慢慢站起身,拖着半残的腿把房门锁紧,隔绝了门外叶榆和段越泽恶心的声音。
但这声音还是断断续续透过木板传进游讳的耳朵。
叶榆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转转脚踝,示意自己没问题。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游讳发生了什么。
段越泽冷嗤一声:“他能有什么问题。”
好得不能再好了,那个精神状态让段越泽都甘拜下风,试问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他更神经病。
雨水在玻璃窗上滑动,墨色天空卧在眼前,让没开灯的客厅显得拥挤狭小。
段越泽蹲在叶榆脚踝边仰着头若有所思地小声提醒叶榆:“你那个表弟……有点问题。”
从这个角度看段越泽,真的很像一条……
咳咳。叶榆内心清了清嗓子,视线从段越泽优越的眉骨转移到自己的脚踝,假装很忙。
段越泽见他根本不在听的样子,还看着脚,眉头皱得更深,把手轻轻放在叶榆盯着的地方,很缓慢的、一点点按下去。
好烫。这小子的手怎么这么烫,好舒服。叶榆鸡皮疙瘩浮上来,感受着段越泽的手揉抹按压脚踝的快感。
每次看着段越泽的低着脑袋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叶榆的手不知为何,像有千万条柔丝轻挠手心,一百只蚊子一屁股往手掌心坐下来那样,忍不住用点什么来充满摩擦。
摸一下没关系吧。
就摸一下。
像摸小狗那样。
窗外的雨哗啦啦下得更大,风呼呼拍打着玻璃窗,叶榆脑中隔绝了一切鬼哭狼嚎的暴雨声,视线只有那颗小幅度动来动去的黑脑袋。
他遵从本心,五指张开,抬起手覆在段越泽脑袋上,抓东西似的抓了两下,把段越泽头发给抓乱了。
脚上突然传来更大力度的按压,然后就戛然而止了。
段越泽顶着被叶榆抓乱的头发直勾勾地看着叶榆。
一切分析都止于这个动作了。段越泽已经有了答案。
叶榆。对他。有意思。
他心脏砰砰跳,苦恼地担心自己的直男身份会让叶榆崩溃。
“头皮也很烫。”还真的很像小狗啊。叶榆评价道。
头皮?段越泽似懂非懂地站起来,停下了自己有点…暧
他在脑海中把暧昧划掉,换成不合礼仪。
停下了有些不合礼仪的手部动作。
“你表弟有问题。”段越泽虽然脑袋一团浆糊,但却仍然记得这件事,他再次提醒:“最好不要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尤其是我去拍…上班的时候。”
见叶榆点了头,他才放心下来,稀里糊涂地又蹲下去按揉叶榆的脚踝。
手僵硬地放上去后,段越泽仍然琢磨屋里那个神经病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种担心在出门工作那天,看到游讳不同寻常的状态和挑衅的眼神后,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