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出落雁阁,苏微兰的步子越扯越大,越走越疾,胸口处的烦躁暴涨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
苏微兰在内心嘶吼咆哮。
为什么!
裴铮不是痴迷姐姐吗?怎么说娶妻就娶妻了!
娶妻也就罢了,凭何连累她也要搬出誉国府。
真要她撒手舍弃誉国府的锦衣玉食,陪着姐姐搬去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
开什么玩笑!
果然,将赌注押到姐姐一人身上还是不牢靠。
她哪里懂得抓住时机的重要性,连男人的恩宠都留不住!
不行!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出个法子,能让她名正言顺继续留在誉国府内。
什么法子……破坏裴铮的婚事吗?那她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苏微兰焦灼万分,埋头猛走,身后的小丫鬟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导致她趔趄了下险些跌倒。
站稳后,苏微兰想也不想地反手一巴掌打过去。
清脆的一声后,那小丫鬟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夺眶而出,
“奴婢是想说,前面是王姨娘的院子,咱们最好还是绕开吧。”
“什么王姨娘赵姨娘,也值得我放在眼里?走就走了,又如何!”苏微兰从前在苏府时都不曾对那些姨娘们假以辞色过,加上她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将小丫鬟的话当做一回事,扯开步子继续向前。
只是她没走几步就瞧见正前方的树下站着名女子,珠翠罗绮,眸带春水,眼尾上挑,长相颇有风情,看着苏微兰走近后,红艳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问道:“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王姨娘将方才那些话都收入耳底,本想立时发作,可见她面生,摸不清底细,于是有此一问。
跟着苏微兰的小丫鬟一脸大祸临头的模样,但主子问话,还是不得已上前低声解释了两句。
王姨娘听完啐了一口,夹枪带棒道:“原来是那个小蹄子的妹妹,想必姐妹俩都是一样的货色。”
苏微兰大怒,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又怎么样?”王姨娘腾腾两步上前,叉着腰,言语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嫉恨,“你姐姐轻贱浮浪,专好勾引汉子,先后跟着哥俩,一女侍二夫,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我哪点说错了!”
苏微兰气得发抖,暴跳如雷地上前抓打她。
王姨娘也没料到这个瞧起来细瘦的小姑娘竟有这么大胆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竟直接愣在原地,被苏微兰薅下一绺头发。
就在苏微兰再度扬起手时,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苏微兰回过身便对那人抓去,长长的指甲在对方手背上刮了四道血痕。
那人嘶了一声,却未还手,只无奈道:“怎么跟只野猫似的。”
苏微兰凝神看去,薄雾般的晨光落于那人肩侧,照亮了眉眼含笑的清隽男子,所着服饰甚是华贵,语气却十分平易近人,“这儿离你的住处这么远,怎么跑来的?”
见苏微兰不语,他又将脸偏向另一旁,呆住的小丫鬟立时跪下道:“是姑娘想散步,一时忘了规矩,不知不觉就凑巧走到这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他到来顿时消于无形。
苏微兰观望过周围人态度,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是裴书敏。”
裴书敏轻挑眉毛,“你认识我?”随即笑道:“你姐姐说的吗?她都怎么跟你讲我的?”
被当成空气的王姨娘见两人相谈甚欢,直要将后槽牙咬碎了,哀怨地喊了一声公子,却换来裴书敏极冷淡的一瞥,当即醒过神来,不敢再闹,带着丫鬟如丧家之犬般退去了。
苏微兰拍手笑道:“叫你跟我神气!”
裴书敏低眸,心中感慨一对姐妹的性情怎么能如此天差地别。
他身负要事,来的匆匆,去的也急,只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
苏微兰看着他清和疏淡的背影逐渐远去,琢磨到什么,眼前却是倏地一亮。
回去后,苏微兰开始有意无意地向身边的下人套话。
只是那些下人看似恭敬,嘴却很严,只道裴书敏至今未娶妻,只纳了几方姨娘,还未有子嗣。
苏微兰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心中顿时像被那绒毛扫过,泛起酥痒。
可两人平日概无交集,她又不能随意往正房去,国公爷的嫡子岂是她能呼来喝去的。
绞尽脑汁之后也无良策,她只好去求姐姐。
苏云缈听明她的来意后稀罕道:“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去见他?”
苏微兰低着头,小声道:“上次我被王姨娘刁难,还是裴公子出手相助,我想着裴公子既然是我们的贵人,又帮了我们这样多,人情也越欠越多,咱们总该知恩图报吧。”
苏云缈盯着她不说话,苏微兰抬起头怯怯道:“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苏云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而后便去找下人安排。
有苏云缈递话,下人并未直接拒绝,层层上达给裴书敏的贴身侍女雪蝉,得到确切答案后这才来找苏云缈回话。
苏微兰早在暖阁中等得不耐其烦,绕着桌子来来回回兜圈子,等下人进来说裴公子正在书房,可以抽时间见一面后,苏微兰兴高采烈地抱起桌上锦盒,嗖的冲出屋子。
世家公子大多倨傲骄横,而这位裴公子却不同,是个好性的温吞人。
苏微兰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只要上些手段,定能扒上这棵苍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