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于千层石上的腰身细瘦,被他一手轻易掌控,动弹不得。
苏云缈并未转身,含着惊讶与羞怯微微垂首,莹白耳垂下的银镀蝴蝶坠儿轻轻摇晃,再看她颈间金点翠璎珞和身上簇新的绸缎衣裙,便知她在国公府上的衣食住行皆受了优待。
裴铮起初忍了怒意,一手扳住肩膀,另一手不轻不重地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但在目光触及她明显清减的面容时,心中躁郁瞬间化为怜惜,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如蝉翼的眼睫轻颤,苏云缈低着视线,没流露出任何情绪,被他顺势搂在怀里,温顺乖巧地软着双臂。
娇柔的可人饱了满怀,裴铮余下不满也通通烟消云散,甚至抬手掂了掂她,笑着调侃道:“轻了些。”
苏云缈惊叫了声,被抛起的瞬间没什么安全感地圈住了他的脖颈,腰侧却触到一片冷硬。
她抬目看去,这才注意到裴铮竟还穿着绯色官服,腰束蹀躞带,前胸缂织豹子栩栩如生,只消一眼,那股锋芒逼人的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她微不可察地挪动了下,欲避开裴铮腰间所佩的短刀。
“缈缈。”
随着一声轻唤,腰间手臂瞬间收紧,将苏云缈严严实实地缚在怀中。
待感觉到怀中的人不再挣扎后,裴铮方低了头,用鼻尖轻蹭她的面颊,语气亲昵道:“缈缈可是在誉国府乐不思蜀了,忍心将为夫抛之脑后。”
苏云缈被他触碰的部位犹如烈火烹烧,为免露出破绽,她只能强忍心悸垂下了头。
“缈缈,你可有想我?”
裴铮掰正了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两人分别这么久,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纵使她不能做到自己这般,也应有所触动才是。
可苏云缈虽被迫面朝着他,目光却一再躲闪,抿紧的红唇在阳光折射下显得饱满娇艳,任人采撷。
“缈缈,你真是狠心……”
裴铮喉结滚动,嗔怨她心硬如铁,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苏云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他眼神中透露出的欲望与渴求已足够令她惊惶。
她死死掐住胳膊,克制想逃的本能。
那道气息愈发炽热粘腻,无遮无拦地侵入她。
心如擂鼓,浑身暴汗。
苏云缈到底难敌生理的排斥反应。
在裴铮吻住她的前一刻,她难以自制地扭开了头,颈部纤柔,延伸出抗拒而执拗的线条。
这副嫌恶的模样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无法作假。
苏云缈立即感受到环抱自己的手臂一僵,似是心神不定地松了束缚。
这样远离他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不待深思,就势揉了揉肩膀,坐在相邻的石头上。
等她再次抬眼,却看到裴铮骤然幽暗的眸光。
苏云缈即刻意识到,方才的举动竟是他有意为之。
目的就是要观她态度!
见她怔住,裴铮勾唇,似笑非笑道:“我这些日子苦寻你,急得焦头烂额,越是找不到你心里便生出一个执念,此刻重逢,我想问缈缈一句话……”
他忽然逼近,似是关怀似是质问:
“你我为夫妻,我又待你百依百顺,只因一次口角就要冒着丧命的风险逃跑吗?”
苏云缈的思绪因这句话回到泅水出逃那日。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出行的机会何其宝贵,她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好在那时裴铮并不知晓她恢复了记忆,又见她将一向放在心头的亲妹妹留在宅邸,便彻底打消了戒心。
她的计划进展的十分顺利,若不是中途遇到裴书敏,她早已跑到裴铮势力范围之外。
想到裴铮当时看到人去车空,定然也是惊怒交加。
方才重逢,他竟然没立即发作,甚至还语意缱绻地唤她“缈缈”。
苏云缈反复回想他方才的举动乃至说话时的神情变化。
脑中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的推论——
裴铮很有可能还不确定她是否恢复了记忆,他也是在试探!
以目前形势,断不能让裴铮知晓她已回忆起前尘往事。
若不然……
被粗暴对待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那样被动的处境她再也不想经历。
她必须披着“缈缈”的皮,再与他虚与委蛇。
苏云缈闭眸吐出口气,似下定了决心,索性起身,佯装要走。
果不其然,裴铮迅速地拽住了她。
那力道有些重,已让她感受到疼痛。
苏云缈垂首不语,以背影示他。
裴铮的耐心消耗殆尽,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腕,冷道:“怎么不回答我,是心虚还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被迫扳回身子的苏云缈眼尾晕红,虽垂着视线,可浓密的长睫中不断沁出珠泪。
她为了不流露出哭声,贝齿已在唇上咬出深痕。
裴铮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心底还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