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奕冲入屋内,雨天,屋内昏暗,仔细瞧不见。方才随胥吏查过院子,知道哪儿有蜡烛,找到蜡烛,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微弱的烛光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有些明亮,他举着烛灯细细查看屋内情况。
躲在床底的张十九屏气蛰伏,计划趁机将人击晕而逃。
她不知来回走动的乌云靴主人是苏楚奕,知道后更加可怖。
他不知悄然躲在床底的人是张十九,知道后更加棘手。
苏楚奕找了一圈可以躲藏的地方,找不到任何踪迹。他举着灯来到另一个房间,本该紧闭的窗户不知在何时开了一条缝隙,雷声骤响,闪电劈亮屋内。
窗户前地上的水印,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双脚印,有水有泥,脚印晕开,却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他四顾茫然,抓起一旁的花瓶掂了掂,觉得打晕一个女子足矣。
顺着脚印来到大堂,双脚平行立于此,正对着院子,苏楚奕断定此人是听到自己的动静,才猛地逃走。
往哪儿跑了?
不可能凭空消失!
看不见乌云靴,张十九侧耳听动静,听不到动静之时,她正想快速离开。挪动身子,从床底爬出,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屋内竟有一股风。
刹那间,她看到苏楚奕面目狰狞快速奔跑而来,手举花瓶要往她头上砸。好在她反应及时,身形一闪,越窗而跑。苏楚奕则因重力无法停下动作,狠狠地摔倒在地。
瓶子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男子一声嚎叫,张十九脸部一抽,似能感受到那种疼。她不知道苏楚奕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她是因为方才被人追杀,不得已躲进这个屋子里的。
说到追杀。
她这次前来千牛巷,唯有柴舟轻一人知晓。
顶替王新畇的身份与苏楚奕成婚后,住在苏府,柴舟轻不便出入,故而从王府离开,独自在外。他暂住在千牛巷,此处房屋租赁便宜,人多混杂,如无闹事,官府向来不查。
还未找到柴舟轻的住处,被人跟踪。她本以为只有一人,却不知在不远处早已有人埋伏,听到打斗声,埋伏之人出来帮忙。一打三,要论个功夫高低,那肯定是张十九厉害,但她不能负伤出现在苏府,不然解释不清楚。她利用千牛巷房屋错落,巧妙逃离。
是千牛巷里的势力,还是柴舟轻出了什么事,抑或是王太傅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理不透,眼下她不能随意走动。
上都城内到处是各家眼线,联系不上比她权限高的不良人,调动不了上都城内的不良人,行动不便孤立无援。
跑到院子外,张十九毫不犹豫地把苏楚奕的马骑走。
如此一来,苏楚奕想要去烟海书肆接自己,要费上一段时间,好趁这个时间,自己换衣裳弄发髻改妆容。
苏楚奕龇牙咧嘴爬起来,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空气中有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他强装镇定,瞥了眼划破流血的手,随便包扎一番,立即收拾好花瓶碎片,随后出门。
刚出门,发现本该在门外等着的马不见了,他欲哭无泪咬牙切齿。
这马,不是被人偷走了,就是被人顺走了。
再见陈子喻,苏楚奕狼狈不堪。好在官署里有常备衣裳,苏楚奕边换衣裳边对守在外面的陈子喻道:“方才你和唐越离去后,我又回去院子里想找找有什么线索。”
“哦?那你有什么发现?”
“遇到一个神秘人,险些被袭。”
陈子喻坐在案几上看向屏风位置,屏风上的山河图寥寥几笔却令人心旷神怡,听闻苏楚奕的话,惊诧至极,“当真?你身上的伤,是那贼人所害?”
穿着衣裳的苏楚奕瞥了眼受伤的手,那处已换新包扎,沉声道:“这伤是我不慎弄到的。”
“你是如何发现有贼人的,需要派人前去蹲守吗?”陈子喻问道。
“嗯,方才我已与唐越说过,派三个弟兄去那边蹲守,若有发现速速来报。”苏楚奕从屏风处走出,“那人武艺不错,若非雨天,或许我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回想自己发现那双脚印消失在大堂内的刹那,那种心跳不由紊乱两下,真可怖。鬼神之说虚无缥缈,他不曾信,世间之事皆有其因果,他向来只为民伸冤。只身一人面对藏在暗处之人,稍有不慎一命呜呼。
他抬头看向房梁片刻,沿着房梁走了几步,果然看到飞溅状的水滴,断定贼人从房梁上逃跑。水滴指引他来到之前检查过的房间,手握烛台不由紧上三分,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唯有一处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