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铺洒进病房。
程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想,是谁把他送进医院的,是那些异能者吗?
那么那些异能者知道了多少,最最重要的是裴宿又为什么在这里?
想到这,程黎心虚了一下,裴宿他应该没看见,也不知道他都在诡异域里做了些什么吧?
被盯着看了好一会的裴宿睁开了眼睛,他似乎两天没怎么合过眼,眼底下是青灰色的眼圈,他揉了揉鼻子,企图赶走疲惫,而后与病床上一脸心虚的程黎对视上,片刻的恍惚之后,他飞快起身拥抱住了已经半起身的程黎。
黑色的脑袋埋在程黎的脖颈处,一股细密的热气萦绕在程黎脖颈周围,让他感受到了脑袋主人的担忧和关怀。
裴宿似乎轻颤了一下,而后拥得更紧了些,双手紧紧环在程黎背后。
这个态度很明显不对劲,就像是在抱着自己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但程黎更加心虚,急着确认裴宿究竟有没有知晓自己干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对这个态度有什么怀疑。
他在裴宿的怀中试探性的开口:“发生什么了?裴宿?”
抱着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稍稍松了一点力气,只是黑色脑袋埋得更近,甚至还在程黎脖颈处蹭了几下,像一只敏感的猫咪,在主人走失几天后,再次见到完整的主人,需要仔仔细细将主人的味道闻个遍,才能安心。
抱了好一会,裴宿才总算松开程黎,退开身子,坐在程黎面对面的位置,直盯着程黎瞧。
裴宿沙哑着嗓子问:“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什么?
程黎忐忑不安的想,自己应该说啥,或者说自己应该记得哪方面,又应该记得多少?
想了好一会他没想出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含糊不清道:“就··我好像在家给你做饭来着,然后···”
程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道:“然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后来的程黎不是现在的程黎,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幻觉,好的,如果裴宿看见什么继续追问的话他就这么说。
在程黎是闭着眼睛说的瞎话,所以没有看见在自己说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同样松了口气的裴宿。
裴宿想,幸好什么都不记得,这样程黎就不会记得自己被一条大得要死得巨蛇给吞了,也不会记得自己在诡异的地盘遭遇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也不用给程黎清洗记忆了,他不会怀着那些恐怖的记忆入眠。
真好。
于是裴宿按照异管局后续给出的理由道:“隔壁有一层住户出门时忘记厨房在煮东西导致着火爆炸了,你被爆炸的冲击伤到昏迷了,我接到消息的时候你刚被人救出来送医院。”
裴宿握住程黎的手抚在自己脸上,满脸心疼道:“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二天,幸好你没事。”
通篇的谎言,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裴宿垂下眼帘,掩住眼眸中的悲伤,他已经数不清和程黎说了多少谎言,借口谎话张口就来,他自己都唾弃满口谎言的自己,他完全违背了婚姻里应该诚实守信的准则。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普通人,该如何接受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又该如何接受自己的枕边人身体里其实栖息着一个随时会造反的诡异,以及,这些年的欺骗和虚假。
裴宿苦笑一声,到头来,也就只有说几句无用的担心话是真心的实话。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程黎松了口气。
他回抱住看上去有些忧伤的裴宿,把这一份忧伤归咎于对自己的担忧和难过,程黎想,对方看见从火场里被抬出来的自己时该是什么心情,如果是自己的话,程黎觉得世界在那一瞬间都是灰暗的,他会恨不得把纵火的对象切个七八段。
程黎在心里骂了好几句祸蛇,然后怀着欺骗裴宿的心虚和愧疚,抱着裴宿道:“没事的,都过去了,会好的。”
程黎扯出一个笑容安慰裴宿:“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两个互相因为骗了对方而心虚愧疚难安的人,同时忽略对方莫名的情绪,抱在一起,一者在心里痛骂始作俑者祸蛇,一者悲春伤秋自己没能做到诚实。
竟如此两心不同,但意外的和谐。
最后裴宿替程黎掖好被角让他躺下,自己需要出门找一趟医生来检查一下程黎的身体。
程黎乖乖躺下,看着裴宿出了病房门,然后从胸腔处吐出一口郁气,他躺在病床上低声吐槽道:“怎么有一种害怕被人抓奸的感觉。”
系统在脑海中凉凉道:“那我是什么?就是那个和你暗通曲款的小三?拜托,我才是先来的那个,那个裴宿才是第三者。”
程黎哼唧一声,学着电视剧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语调道:“可是小神经,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系统:·······
神特么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程黎似乎觉得不太对,于是又补了一句:“更何况我从来没爱过你,小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