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拿着牙刷的手突然顿住了,纠结了几秒后就正常挤牙膏:“我怕黑,之前就喜欢开灯睡,我知道这个行为挺浪费电的,就和他商量电费我多付一部分,结果他居然也开灯睡了,有时候还会在白天刻意把灯打开,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后面我就买了个小台灯,谁知道他哪根筋不对,说要借用,拿走之后再也没还过,管他要就说弄丢了,那之后我买一个他借一个,我不借他也会趁着我不在偷偷拿走,我实在没辙了就只好不挡窗帘。”
靳望洲静静听着,等景初说完话他才冲着景初皱皱眉,表示自己的不满:“你没脾气啊,景小初。”
景初拿着牙刷的手一抖,险些掉下。
“有脾气啊,脾气还挺大的,可惜……”景初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没人惯着我。”
“我惯着你。”
景初满眼的不可置信,气氛突然凝结,在他傻愣在原地足有两分钟时,靳望洲突然吹了声口哨。
景初懵懂的眨了眨眼,惊慌失措的把牙刷塞进嘴里。
靳望洲轻笑一声,借口有事出去一趟,可能要中午才回来。
靳望洲给吕林打了电话,先是说了自己是谁,又简单说明了一些情况,吕林说家里没人,靳望洲就买了一些补品和水果去了。
吕林满怀心事地开门,看靳望洲带这么多东西就推搡着说不要,最后却还是拗不过靳望洲。
想到景初叫舅舅,靳望洲就也跟着叫了:“舅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跟景初来过一次,这次也正是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林颤着手点了根烟,哆哆嗦嗦的要给靳望洲一根,靳望洲摇头拒绝了。
吕林吸了一口,黑眸里翻涌着靳望洲看不懂的情绪,他微微弓起身体,一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几岁:“景尚嗜赌如命,当年他们家也算是比较富裕,可自从景尚当家之后那些钱全都被他赌没了,我姐仅存的那点积蓄是要供景初上大学的,可景尚却说要景初申请助学贷,后来我出了钱让景初上了大学。也就在他大二那年吧,景尚回家看到我姐嫁过去时带去的那些首饰,他说要把这些东西卖了,不然那些人会把他手砍了,我姐不同意啊,景尚就拽着我姐走到烂尾楼上,说不给钱就要把她推下去,我姐不会说话,只能比划一些动作,景尚根本不懂手语,他不知道我姐什么意思,看她摆手就以为她是拒绝,一怒之下就失手把她推下去了。”
这是靳望洲接近真相最近的一次,他心下惊骇不已,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那景初呢?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我敢告诉他吗,那孩子万一犯浑把景尚砍了怎么办?”
景初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个心知肚明。景初虽然平时的表现很正常,但其实他内里是有一些偏激的。
“后来我想着,反正那个混蛋也死了,没什么告诉景初的必要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前些天会突然问我这个事,我有点慌了神,在他面前露了破绽。”吕林说:“景初上边其实是有一个哥哥的,那个孩子我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完全随了景尚那个死德性,对自己妈妈没有一点尊重,整天吆五喝六。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救一个溺水的人把自己的命搭上去,那孩子也是傻,救人不会拿根木棍,非要把手送过去,结果不仅没把人救上来,还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命。”
“那时候景初也才五岁左右吧,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对自己哥哥唯一的印象就是景尚口中的孝顺儿子。后来景初成年了,户口就迁出来了。”
“再后来我姐死了,我知道她不可能自杀,她死的前几天还来过我家,跟我比划着手语,说景初马上就要放假回家了,她买了好多肉等景初回家吃呢。”
吕林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崩溃大哭,泪水从指缝涌出。
靳望洲也垂下了头,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隐瞒,没想到不过是弄巧成拙。
“我一直瞒着他,就是不希望让他一直活在仇恨中,他是个好孩子,就是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容易想不开,我要真把真相告诉他,他指不定要做点什么傻事,但我看他差不多也猜到了,你要是想告诉他,就说吧,反正景尚也死了,他也不能真的把人坟掘了。”
说着说着乔兰就回来了,吕林急忙把烟揣兜里,抬手擦着眼泪。
靳望洲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