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六国，羽化境高手就那么几个，这个女人，她却是一点都没听说过。

“要我带你走吗？”

然而禄琴却是毫不在意，微风拂过他的墨发，隐隐遮住了他的双眼，那双眼却是明亮得可怕。

翊世夷叹了口气，她忽地发觉，自己叹气的次数变多了。

“你不想活了？”她问道。

禄琴沉默，他弯着手指，琴弦在指间缓缓飘动。

下一瞬，琴弦猛地绷直，禄琴推掌而出，黑纱女人身形向后一退，躲开琴弦，禄琴顺势收弦掠过女人，一把拽住翊世夷。

他的轻功运转到了极致，然而带上翊世夷却是不太轻松，刚至院门口，黑纱飞出卷住了翊世夷的腰腹，翊世夷身形停住，回首看到女人一手拽着黑纱，露出纤细的手臂。

禄琴指尖勾起一根琴弦，向黑纱一切，不曾想女人的黑纱坚硬如铁，清脆一声响后，琴弦断成两半，坠落在地上隐隐透着光。

他抬头，一把匕首已经横在脖颈旁，只需再进几寸，就能割裂他的皮肤。

女人的黑纱已经被她收回，紧紧裹在手臂上，她皱眉，露出的一双眸带上了些杀意。

女人沉声：“我本不想杀你。”

“但你执意要找死。”说完，匕首一动。

翊世夷面色一变，一把拽住女人，同时，一颗细小的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掠而来，钝痛感让女人脱手，匕首坠落，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来人。

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正在不远处，老和尚身披袈裟，手持法杖，法杖轻轻一点，石子隐隐约约有淡黄色的光芒，它旋转着落在地上，同满地黄沙融为一体，像是不曾出现过。

“施主，好久不见。”老和尚开口，面容慈祥。

女人揉着手腕，面色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她反手拉住翊世夷，转身要带她离开。

老和尚脚步一动，眨眼间又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缓缓道：“施主，请留步。”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女人盯着老和尚，指尖微微摩挲着黑纱。

“施主，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同老衲有缘，你何不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老和尚道。

“你是……空无大师。”翊世夷看着老和尚，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渡尽六环杖、六道轮回袈裟，修地藏菩萨本愿经僧者，是为优昙寺空无大师。

空无淡笑不语，单手一礼。

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似是早就和空无认识，说道：“你要是觉得能带走她，尽管试试。”说完松开翊世夷，手臂上的黑纱垂落。

“佛告文殊师利。吾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施主，一年前你问了老衲一个问题。”空无道。

女人怔愣了一瞬，但回过神后她也只是冷冷盯着空无。

空无继续说道：“随心而为，这便是老衲的答案。”

女人蓦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她道：“既如此，你又何必拦我。”

“施主会错意了，老衲没有拦你，老衲带不带她走，都是她的意愿。”说着空无看向翊世夷，和蔼道，“姑娘意下如何？”

“我自然是要离开，然后回到奕徳。”翊世夷点头。

她朝空无走去，女人没有拦她。

随后，身后传来声音：“我帮你解蛊，你现在的身体你自己清楚，苟活亦或是跟我走，孰轻孰重，你知道怎么选择。”

翊世夷脚步顿住了，空无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身形一点点消失不见，他好似早就知道了翊世夷的选择，拐角的一瞬间，袖中的死茧如莹粉般簌簌落下。

禄琴也明白了她的选择，点了点头，就要离开，翊世夷却叫住了他。

“等等。”说着看向女人，“有没有纸笔？”

女人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一会儿后回来，手中拿了一只毛笔，一张宣纸，翊世夷铺平提笔写信，然后交给了禄琴。

禄琴抿唇，微微攥紧了信。

“我欠你一个人情。”翊世夷道，“四大商号亦或牡丹权贵，皆能用。”

禄琴什么都没说，收好信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现在只有两个人了，翊世夷突然放松了下来，她笑问：“你怎的不早说？若是早说了，我便不会走了。”

女人却突然道：“现在，你有最后的机会离开。”

翊世夷收起笑容，面上带了些认真，她道：“我不会离开。”

说完，伸出手道：“翊世夷。”

女人愣了愣，犹豫一番后也伸出手同她交握了一下，言简意赅：“伊今。”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了吗？”翊世夷问。

“很多事情远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伏流是，始之是，就连渝月的那个王子，也同样是。而我要带你去的，是能看到最真实的他们的一个地方。”伊今道。

“你这么说，倒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你助我解蛊，我便相信你。一些真实的东西，可能……我也挺感兴趣吧，接下来我们去哪？”翊世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