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巫蛊之术,至纯至阴,半仙半鬼为鬼仙,纯阴为鬼,生不能至,死得以成仙乎。仙既不能成,她不行善不修道更不修佛,死还能成神?
南国如此练蛊,不过是要造出一个怪物。
翊世夷的眼球上逐渐出现乳白色的细线,她的耳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声音,是一道由远及近的破空声,箭矢掠来,翊世夷歪头闪过,持剑踏步而上,身形缥缈,下一瞬,出现在那人跟前,剑尖没入他的心脏。
但是,他们不会让她死的。翊世夷最后想道。
似乎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是什么东西突然溃散了,那道缠绕着白虫的黑色细线陡然消逝了。剧痛蓦地攀爬上心脏,翊世夷闷哼一声,手中的剑掉落,她也缓缓坐在了地上。
心脏处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被虫子一点点啃食,又以更快的速度一点点修复。
“终于,她撑不住了。”似乎是看到了那道倒下的身影,始之面上有欣慰的笑容。
长嵇,承天城,钦天监。
女人消瘦,一头半黑半白的长发,道袍也是半黑半白,敛下的双眸紧盯着昏迷的男人,她又抬眼,双眼是湖绿色,左眼重瞳。
女人所看的是个年老的太医,老太医背着药箱,虽年老,却不枯槁,他问:“国师,长安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那边那位有什么问题了?”老太医小心翼翼,意有所指。
“之前并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女人开口,声音却好似不是从她口中而来,这道声音极为苍老,像是一个暮年的老妇在娓娓谈说。
“他内力全失,意识不清,是突然昏迷,若真诚如那邪道所说,此事意外,性命难保。”
老太医沉重道:“既然如此,可要报给陛下?”
女人摇了摇头,抬手触碰昏迷的男人,她的指尖只是刚刚点上,原本圆润洁白的手指就变成了一张被枯皮包裹的细棍,满是皱纹,变成了一只属于老妪的手。
“国师,您这是……”老太医惊疑。
女人的一张面容瞬间死气沉沉,皱纹攀爬至她的全身,她眼皮耸拉着,一只重瞳眼诡异至极,她眼珠一转,猛地闭上了双眼。
神至万里,一条白色的绸带落下,一双紫色的眼眸睁开,他亦为重瞳,盯着眼前的老妪,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他冷漠道:“走。”
女人看着这眼前拦路的瞎子,重重咳嗽着,好似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她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拐杖,那拐杖隐隐约约,似透明,然后女人持杖轻轻一点,一道波纹安静散开,波纹的速度不快,却是眨眼间到了瞎子跟前,一股隐在其中的恐怖力量似乎要把空气都撕裂,瞎子手心的白绸坠落,坠在了那到波纹上。
波纹停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女人只是闭眼了一瞬间,她身上的萎靡气息却是沉重了好几分,她睁眼,呼一口气,收回了手,手指上的枯皮褪去,面容也再次变化,她恢复了那张清秀美丽的容颜。
“没事了,睡几日便好。”女人道。
老太医不疑有他,行礼退下了。
箭矢飞来钉住了翊世夷的手臂,她指尖动了动,另一只手握住箭,猛地一下拔出。血液飞溅,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她已经有些麻木了,然而还是动不了,痛意丝毫不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又是一支箭矢暴掠而来,插进翊世夷的肩膀,翊世夷再次拔出,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似乎只是试探,箭矢所至,乃是来自于不同的方向,翊世夷握紧箭矢,朝一个方向猛地甩出,从那儿而来的一支箭从箭头开始,被整整齐齐撕成了两半。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蓦地,从不同方向而来的,密密麻麻的箭矢撕裂长空而来,翊世夷起身的动作一下停住了,密密麻麻的箭插在她身上,顷刻间,她身上的白纱变成了血色。
血液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翊世夷昏昏欲睡,耳边似乎又出现了什么声音。
“那个老太婆来了?”
身后脚步声出现,始之淡淡问道。
“嗯。”晏知答道。
“她若是真想过来,你拦不住她。”始之道,“她不过是在等。”
“等什么?”晏知问道。
始之笑得意味不明:“是啊,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