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分辉,明河共影,其中之姿,亦为君子。”
孙悦静静听着,好一会儿她才叩响桌台,示意众人安静,寂静无声之下,她缓缓开口:“高风亮节,是为君子;妆罢笑看,是为夫君;嗣主太子,是为储君;尊称,可为君;封号,亦能为君。”
孙悦扫视一眼台下弟子道:“但诸位映刻在心里的,应是,掌一国者,为君。今日我们要说的便是‘为君’,诸位认为,如何才能‘为君’?”
此话一出,一片死寂。
“好题,只可惜我不能进去,否则我非得站起来说个三天三夜。”有一师兄倚靠着墙,听到孙悦的话啧啧两声,心中有大见解。
碧华睨他一眼:“就你话多。”
“半轮有见解那是好事。”手持铁扇的公子笑道。
“为君自然是足智多谋,有情有义。”有人幽幽道。
众人的视线都向后看去,谁也想不到第一个站起来说的是陈沉,陈沉脑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又道:“谁说的帝王应该无情,我觉得此乃谬论,为君应当有情,才能体恤百姓,按察百官。”
“有几分道理。”孙悦点头。
“我认为,为君应该像萧贵妃那般文武双全,天下无双。”金心月道。
赵蕴反驳道:“为君其实有谋有才足矣,武此等事大可交给侍卫来做。”
“不会武功什么时候被刺客杀了都不知道,有武功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再说侍卫就一定忠诚吗?我觉得为君自然是信自己最好。”金心月撇嘴道。
“我觉得为君最主要是不能杀心过重,仁厚才是好皇帝。”
……
大半数人都聊得火热,然而南崇之人却都一言不发,此题平日里悄悄说还没什么,眼下正值夺嫡,怎么说好似都在讽刺那几位德行有亏,那两人的凶名如今都能止小儿夜啼了,南崇帝膝下就此二人能当大任,于是她们做事也愈发过分。今日的课题,很难不让人多想,天下学院的倾向是有了什么改变吗?
武选之时发生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但即便没能目睹,耳闻的人却是不少,有人擅闯阅尽道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崇天城那两位要对付天下学院了,也有人说是敬九思的仇人找上门来了,更甚者说三年前的那个组织卷土重来了,他们的目标是踏平整个天下学院。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信或不信对于师范长老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仍然安静做着自己的事,任由各方猜疑。
夜色降临,南崇草地之上有大片大片的牧民集结,黑夜之下是满目繁星,南崇的夜是最为冷寂的,于是翊世夷一行人停了马车,就地生了火,又去找牧民买了羊肉和衣服。
羊绒的大衫裹在身上格外暖和,翊世夷头上戴了一圈绒帽,绒毛之外是牧民用玛瑙石编织的链子,一排排垂挂下来,衬得皮肤雪白,火光映照之下又渡上了一层暖光。羊腿被烤得滋滋冒油,郏茗手中香料一撒,拿出小刀给每人都切了一份。
“你手艺可真好。”赵粉满嘴油光,好吃得忍不住喟叹。
郏茗洋洋自得,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常年和牧民打交道的,除了羊,这牛怎么吃,马怎么挑,我都是行家。”
“厉害厉害。”赵粉附和,难得因为美食给出面子。
吃完饭,马车在狂风乱作的草地上慢慢前行,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牧民热情招待了他们,给每个人的房间都送了热羊奶。
房门被叩响,牧民进入房间放下羊奶。
“失败了。”男人沉声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牧民冷笑道。
男人有了怒意:“你们并未告诉我要取她性命。”
“为何要告诉你?主子说什么,咱们照做就是,你盯紧她们,随时联系。”
“她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
“你不要忘了之前说过什么,底线?真是天大的笑话,摆清你自己的地位吧,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若是不做,还会有别人来做,你要是做了,未尝不会有一线生机。”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