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路瞧着倒是阴森森的。”赵粉探着脑袋向前打量。
“姑娘放心,我们李氏的道都是派人清理过的,干净得紧,这么多的物资,要是出了事,可不得了。”李誉露出一贯的笑容,虽然夜色下只有马车上的灯笼照明,认路对他却不在话下。
“慢着。”
蓦地,赵粉扯住缰绳。
“怎么了?”李誉有些不明所以,侧过脑袋瞧向赵粉,然而下一刻,他变了脸色,他放开手中的缰绳跳下马车,俯身贴耳,听着地面的动静。
“有人。”李誉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和煦笑容,他站起身面色严肃,“怎么回事,这条道前日才叫人清理过。”
“有多少人?”赵粉问他。
“骑马而来,约莫五六十人。”李誉伸手拔出背后的剑,剑身通体白色,微微弯曲,像是一轮眉月。
“赵粉姑娘,你先上去。”李誉唤道。
“眉月剑。”温暮月听到动静就掀开幕帘出来了,瞧着李誉的剑有些惊讶。
“温姑娘谬赞了,这可不是我们家主那眉月剑,这是牙月,眉月剑的仿制品罢了。”
“眉月剑?”赵粉疑惑。
“眉月剑是奕徳开国时一灰衣剑仙所铸,形如眉月,薄如蝉翼,削铁如泥,据说那剑仙用这眉月一剑拦下敌军百万,只是后世这剑便不知所踪了,那灰衣剑仙好似是姓李。”温暮月解释道。
“家主是个天才,她是李家百年来第一个可以拔出眉月剑的人。”李誉说着有些骄傲,他瞧着冲向他们的马群,挥剑直上,“李某剑术幸得家主传授一二,倒也会些眉月决的招式。”
“温小姐,此次是李某思虑不周,未曾想这道上还有山贼,待去羲和城,奴隶便不收你钱了。”
李誉身形隐入黑夜,几息后听到他的怒喝:“靥星。”
一道昏黄隐现的星芒出现,它悬挂在夜空,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仅一瞬,好似天空中炸开的烟花,美不胜收,坠落下马的闷哼声传入二人耳中。
“这掌柜的有两把刷子。”赵粉惊讶。
“金斩刀,送尸人,竟是缩在大庆的这么个小城。”温暮月靠着马车,喝了一口冷茶。
“送尸人,您说的是?”赵粉蹙眉,送尸人一称说的是长嵇金斩门门主金誉,只是他在五年前和刀仙阜沣一战落败后便不知所踪了。
“我记得他是他心境的高手,怎的变成蜕灵境了。”
“谁知道呢?”温暮月轻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去给我拿些糕点来。”
“好勒。”赵粉得了命令也不再纠结,钻进马车里端了桂花糕出来。
冷茶配凉糕,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这群马贼的人数和李誉想得差不多,刚刚一招试探,这群马贼都处于凡武境,倒是叫他松了口气。
“家主所传第二招。”李誉握剑的手一动,改成了反手握剑。
“惭愧惭愧,在下一直学不会这招,只能改改姿势,走捷径了。”李誉微微俯下身子,脚尖撑着地面,“夜烛。”
话落,他身形一闪,一个呼吸间就到了一马贼脸上,他的身形好似隔一息停顿一次,剑身所动处皆是一片光亮,更似夜空中炸开的烟花。
李誉抬手间解决了十余个马贼,又对上一人,那人并不慌乱,好似早已洞察了李誉的位置,他快速拔刀,挥刀砍下,挡住了李誉的攻击。
一股危险的感觉爬上脊背,李誉一蹬马背,连退几步,诧异道:“竟有蜕灵境高手。”
“没想到,这次还需要我亲自出手。”持刀的马贼嘴唇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挥刀扛在肩上,阴沉沉地笑了,“错不了,错不了。”
“你这是拿刀的手势吧?既是用刀之人,又学什劳子剑。”马贼继续说道,“待你用刀咱们再切磋如何,我的目标是你后面的那个人,李氏的马车,抢了还不发财?你现在让开,我饶你一命。”
这马贼的大言不惭叫李誉不由冷笑起来,他紧紧握住牙月剑,把马贼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拔刀?”
那马贼听了这话恼怒,黑黢的面上浮现一抹绯红,他眼中有了杀意,接着一踏马背双手持刀砍向李誉。
李誉挡下他一击。
“老子当年好歹在那金斩门学过几招,算是有这天赋,今日你死在这大门大派的招式下也不算枉死。”马贼猛地横刀,向前一挥,“张狂一刀。”
李誉先是讶异,接着是嘲笑,他身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后闪,手掌扶地上踢,那马贼手中刀险些脱下。
“怎么可能?”马贼震惊,这金斩门的招式以快著称,即便是那软剑都不一定赶上这样的速度,这人怎的向后一撤便破了招式。
“怒斩二刀。”马贼不信邪,手中刀改为下劈,这次李誉没再躲了,他反手持剑化去刀的劲力,然后用力切断了刀身。
“不可能!”马贼怒吼。
“你已出了两招,换我出一招不过分吧。”李誉依旧反手持剑,“家主所传第三式,轻纱。”
话落,他并未如前两次一般闪身不见,他手中的剑好似很沉,动作断断续续,但只有马贼清楚,这瞧着沉重的一剑却是立马出现在他脸上,剑气好似一层轻纱覆盖在面部。他甚至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想要躲开却发觉身子动弹不得。
李誉眼中早已浮现杀意。
蓦地,一道破空声袭来,同刚才一般的危机感浮现,李誉忙于躲闪,不得不撤开牙月剑后退了两步,一根箭矢插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这箭是在六十丈外袭来的,夜色这么黑,能从那么远射箭的人,李誉皱眉,又是一个蜕灵境的高手。
又是一道破空声,袭来的却有三箭,这夜色太沉,李誉不太能看清箭矢的走向,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握着剑的右手霎时有些脱力。
而持刀马贼此时也虎视眈眈盯着他。
这一路竟是如此艰难,李誉面色沉重,他若是就此离去可随便摆脱二人的追击,只是后面还有温家的小姐。
即便逃走,这温世墨也绝不会放过他,不过李誉根本没想过逃走,他们金斩门之人最讲义气。
李誉紧了紧手中的剑,却发现右手好似泄了力气,他侧眸,瞧到了伤口处正冒出黑色的血液。李誉震怒,箭上有毒,好阴险的马贼。
李誉内心沉重,莫不是今日就要殒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