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在饭桌上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说了和她做朋友就只是做朋友,难道你觉得她不配成为我的朋友,还是我,曾经年少无知跟人表白被拒,如今就不配交朋友了?那你呢,你又算什么?”
吴一暄直视他,沉声质问道。
“哎呀,你别生气嘛,我又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提醒你,别越界。”程竞语气柔和,双手在空中上下挥舞,像是隔空安抚她。
“就他?”吴一暄轻蔑一笑,凉凉道,“你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
程竞还想开口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周晚霁朝虞晴的位置看去,那里空落落的,他的心莫名缩紧,逡巡一圈,在角落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又暗自松了口气。
“唱完了?”陈靳恪问。
程竞微怔,旋即来到陈靳恪身边,猛拍了下他的胳膊:
“你俩掉厕所啦?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我都结束了!”
陈靳恪懒散地牵了牵唇:
“我们走,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尽情发挥不好吗?”
程竞动作亲狎地用身子撞了下他:
“说啥呢……”
“结束了,那今天就到这吧。”周晚霁无情打断他。
“这就结束啦?你和老陈不再唱会儿?”程竞搂着陈靳恪的肩膀问。
周晚霁没理他,走到虞晴身边,盯着她看了几秒,又轻声唤了唤她的名字:
“虞晴。”
“回家了。”
虞晴不想睁开眼睛,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索性就先这样装睡吧!
周晚霁等了几秒,沙发上的人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意思,顿了顿,他动作轻柔地将虞晴打横抱起,旁若无人地朝门口走去。
程竞幽怨的视线追随周晚霁到门口,然后看着他干脆离开,登时睁大了眼睛,石化在原地。
陈靳恪顺势推掉他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语气闲散:
“回家了,我也回家咯……”
吴一暄见状,也起身离开,经过程竞身边时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
包房里,深情的男声还在回响,此时却显得格外刺耳,程竞在心里把几个人挨个骂了一遍,拿着衣服悻悻离开。
周晚霁把虞晴抱进副驾驶,看到陈靳恪吴一暄两人朝这边走过来,便在车前又站了会。
“这就回去啦?”陈靳恪走上前道。
“时间也不早了,”周晚霁说着朝车内看了一眼,“她明天还要上班。”
“行,路上注意安全。”
“好。”周晚霁回到车里,隔着车窗看了眼吴一暄,顿了顿,给陈靳恪递了个眼神,“麻烦你了。”
“嗯。”
周晚霁点头,发动车子离开酒店。
一路上,虞晴始终闭着眼睛,保持睡着的姿态,脑里面却像情景回顾似的不断重现两人相处的点滴。
她听到周晚霁说完那些话的瞬间,只觉得心中有些失落,她淡淡地想,哦,原来他不爱自己啊。
然而,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他在自己身边,追溯过往,后知后觉的,方才体会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痛苦,原来他一直都不爱自己。
可是,她已经爱上他了。
她突然又想到那个问题,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会选择哪一个,在这之前,她一直坚定选择她爱的人,不是因为她对爱情这回事有多么执着,而是如果成为被爱的那一方,承受爱的同时却无法给予对等的回报,对她来说是极大的负累。
如今,她成了爱人的一方,才发现,这是个两难选择。
她爱他,便自然期待他也爱自己,但是对于不爱这件事,她可以很难过,却无法指责他,因为这个事实,从一开始他们结婚时他就坦诚告知了,只是她一直都还心存侥幸和幻想,不是有个词叫日久生情,万一呢?
事实证明,她没这么大的魅力,爱不看时间,唯独挑人。
那一天的医院,虞晴无谓地想,如果他遇到的是吴一暄,会不会那个和他结婚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她躺在座位上,俨然一个被人丢弃的布娃娃,她的眼皮无力地抖动了几下,突然心口感到一阵恶心,她既鄙视此刻沉溺于爱的困局中的人,又厌恶那个内心一直卑微渴求爱的人。
窗外夜色正浓,她所有脆弱不堪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虞晴瘫软在座位上的手指尖轻轻动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