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从未见过她这般坚定的眼神,似是告诉他,即便她再渺小,也绝不会在此事上低头。
他心中窝火,却又拿她没辙。
谢珩甩开她的手,姑娘因他的力度后退几步:“给我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叶清宜涌上来阵阵委屈,想哭,却强忍着不能哭。
这世道艰辛,哭是最无用的法子。
她些许哽咽,眨了眨眼无措的说:“出,出哪儿?”
“我的意思是。”怕他不理解,她便解释,“你是赶我出房门,还是出府?”
谢珩无奈的看着她:“……”
—
回了书房,谢珩满脑子都在回想叶清宜方才说的话。
林擎是对她非常重要的人。
还是个已死之人。
他这时冷静下来。
林擎为国大战时,乃明惠帝在位期间,如今是永乐十八年,这般算下来也是同叶怀谦和谢文忠一般年纪,如此,林擎或许是叶清宜父辈的亲戚。
他真是糊涂了,和一个死了那么久远的人较真什么。
回想这姑娘那般坚定,许是这人对她非同一般。
程七站在一旁侍候,瞧出谢珩状态不对,他疑问道:“大人今日脸色欠佳。”
他提笔写了一个字,心中乱成团,不到一炷香便坐不住。
换做平日,此刻他已入睡,可与她发生这些事,他实在睡不着。
谢珩放下笔,起身欲要出去。
程七刚想跟着,他便说道:“你留在此处。”
“是。”
待谢珩离去,程七帮忙整理桌面,只见桌上的宣纸上还有方才写的一个字,至今墨水未干,程七拿在手中观看。
规规矩矩的写着一个“宜”字。
他看了看谢珩走后的背影,心中已有想法。
房内,叶清宜本想脱衣就寝,小桃已将床褥铺好,也便该退下了。
可看自家小姐脾气甚差,她上前关心的问:“小姐,您不是去找谢大人了吗?为何如此生气啊?”
不提谢珩还好,提起他,叶清宜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化作眼泪占满眼眶,她从柜子里拿出衣物,又从首饰盒里掏出来时叶家的聘礼发饰,最后胡乱的丢到一个包裹中。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您别吓小桃。”
“我要回叶家。”
“回叶家?这三更半夜如何回得去啊?小姐若想回,咱们在此睡一晚,明日就回,好不好?”
“不好,小桃你让开。”
她自顾自收拾着,首饰盒的东西被她洗劫一空,直到在发簪堆里看见那支鸢尾蓝绒珠花,她动作停下来。
这是那日在街上谢珩给她买的……
就在这时,谢珩敲响她的房门。
小桃见状,问:“这么晚了,是谁啊?”
门外人许久不答,叶清宜便猜到是他,谢珩此时过来,莫不是真的来赶她走的?
这么会儿功夫,休书写不完吧?
她没理会,依旧自己整理着那些包袱,她动作麻利,很快便将东西整理好。
谢珩见她许久不开,书房里磨好的好脾气瞬间被内耗掉,直接推门而入,他手上推门时印了红,但丝毫未感觉。
他盯着叶清宜收拾好的包裹,又望向衣柜和首饰盒的空旷,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谢珩黑着脸一把按住她收好的包裹,咬的后槽牙隐隐作痛:“夫人这才刚成亲,便想要与我和离吗?”
她后退几步如坐针毡,不晓得他要做什么,于是换了说辞:“我,我去找我爹爹,两日便回来。”
她说的轻松,可费了好些力气也未将东西从他手底拿出来。
小桃这才意识到两人有了矛盾:“大人,小姐你们冷静些,有话为何不能好好说啊。”
“小桃,你出去。”
“小姐……”
“没听见吗?”
小桃不再敢多言,她退出去,守在门外。
叶清宜用力拉扯包袱:“松开。”
“然后呢,你就回叶家,我们再无瓜葛?”谢珩越说越气,可越生气又越想说什么:“叶清宜,你就只会逃避是吗?”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吵得莫名其妙的一次架。
两人僵持不下。
当谢珩瞧见她收拾起来的那些东西,她竟连说也不想同他说。
叶清宜的脾气并未大怒,只是如同寻常人家娘子同丈夫般说话的语气:“那你还想我怎么样,我知道我看了你……是我不对,但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你若看我碍眼,大可像赶走那名丫鬟一样赶我出府,何故还要大费周章的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谢珩一顿:“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