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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坐看云起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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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九二七年,燕国国君拒向仙门子弟供给灵石,同年,昭天下万民归附魔门,以求魔宗庇护。

明义九三三年,药谷谷主于征讨半道遭遇截杀,随行修士全员覆灭,谷主薨。

明义九三四年,赤鬼堂堂主万彦宁联手玄宝阁,率两宗半数弟子攻入魔域,大败魔军,再度扭转战局。

明义九三九年,梁国击溃燕国大军,次年,燕国灭,其国土归属梁国,后者将其尽数赠予仙门。

明义九四二年,宁国国灭,怨气肆虐,进一步壮大了魔门大军。

明义九四五年,魔门三宗齐聚青云山脚,意欲围剿青云门。

......

“护山结界最多还能坚持三日,三日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兵临城下,青云门内的阵修正急得团团转。宗内精锐弟子大半折于战场,余下的一半大都也被派往前线,不曾想那魔门竟胆大包天至此,径直放弃了前线的战场,并调动残余势力转战后方。

“梁国运来的灵石到了吗?”

“没有,该死的,被那帮龟孙给截了。”

“宗内目前还剩下多少?”

“极品灵石早就没了,上品灵石左右也不过千百块,中下品的倒是还余下不少。”

“好,抽出其中的七成用作加固结界,最后三层留给伤员。这几日叫门内尚有一战之力的修士好生休息,昨夜我研读先人秘经,寻着了一上古灵力运转法,我......试着能不能融入护山结界,若是可成,兴许还能再多撑四日。”

既为第一仙门,那么无论是出力还是人员折损,青云门都是最为尤胜的。且不论与魔尊同归于尽的清虚仙尊,光是门内七大长老就已去三,余下四位,一疯一残一昏迷,还有一位彼时正直前线,恐难抽身。

天玑长老正是昏迷中的那位,而今门内药修束手无策,可谓随时都有仙逝的风险。作为他最为得意的门生,沈容青由此接手了栖梧峰的事务。大敌当前,他谙熟阵法之术,每日除却处理门内琐事便是将自己关进经阁以求破解之法。

只叹杀生易而护生难,相关阵法的文献内容的大都为杀阵,有关护山结界的记载可谓少之又少,饶是侥幸有所寻觅,其中之法也远不如当下之阵精妙,轻率更变只怕会弄巧成拙。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其仅将希望寄托于前线修士能及时赶回支援,不若在这有限时间内以门派为锚点布下杀阵,哪怕以伤换伤也好,定要叫魔修们有去无回,但终是有心无力。

原因无他,他太弱了。

以他一人的灵力,哪怕再叠加上门内余下所有弟子的灵力都不足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阵法,强行运转只会是伤敌八百而自损一千,若布阵不当更有可能要将搭上全宗弟子的性命。他只有一次机会,他赌不起。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这一手。

要是萧望川在就好了。每每路经太初峰,他都想这般想到。青云门内已经没有元婴境修士了,只要萧望川能赶在结界破碎之前出关,那么他们至少还能有一战之力。

“嗯?”听到门外传来响动,沈容青下意识地戒备抬头,却发现原来是顾渊抱着嘬嘬走了进来。

他晃了晃头,扯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浅笑,眼底却是难以掩盖的疲惫:“怎么了?”

也是怪极,三十余年的光阴竟不曾在男人的脸上留下分毫痕迹,可无论沈容青用极何种手段进行探查,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指向顾渊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于是他自作主张地瞒下了顾渊的存在。后者的存在是有悖常理的,若是在如此风口浪尖将顾渊推于人前,只怕又会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顾渊蹲身将白狐放下,而后从神识中取出了一把剑,握在手中。出于好奇,沈容青也曾向前人讨来过这柄神异的光剑,可出人意料的是,纵使他翻遍典籍都难以寻出与其相像的原料,说是一句天外来兵也毫不为过。只是单论外形此剑却又像极了萧望川的灵剑,不,不能说相像,几乎已经是全乎一致了。

自二十年前的不告而别归来后,顾渊似乎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了。不过也好在他是个冷性子,故而多年来鲜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就是看见了大都也只当他是某个不知名的外门弟子,亦或是被哪位长老救来的凡人,并不放在心上。

沈容青能瞧出他是想加入战场,与门内弟子共同迎敌,可末了却还是摆手劝道:“沈某替青云门谢过顾公子好意,但碌碌苍生既唤我辈一声仙长,我们又怎可为谋自身荣存而躲身人后?沈某非是不清公子的实力,只是保护苍生本就是我之职责。凡仙家子弟,从决意踏上仙途,享无上法力之时起,便该做好为众生赴死的准备。”

说罢,他支着矮桌站起,底下的嘬嘬见状腾地一下扑入他的怀中。受了嘬嘬突如其来的猛扑,沈容青身形摇晃,险些不能站稳。他拍拍小狐狸的背,这才发现它的嘴里正叼着那枚妖丹。

“幻境。”顾渊留下了这没头没尾的两字便再又悄声走了。嘬嘬在沈容青的怀里蹭了蹭,瞧见前人走远了,也着急慌忙地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顾公子!”沈容青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妖丹,回味着那不明所以的两字,忽而有些恍然。他叫住顾渊,最后再又抱歉地问道:“能麻烦你,去看看他吗?”

后者的脚步只顿了顿,随后便仿佛视若罔闻地照着他此前的步伐渐渐淡出了沈容青的视线。

不幸中的万幸,沈容青前些日子从古籍中寻来的灵力运转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虽不说能多撑四日,可算上原先的三日,共再支撑五日应是不在话下。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放弃了单纯攻克阵法加固的问题,转而试着将妖丹炼化为阵眼,以幻境补足结界的薄弱之处。

五日后,不带丝毫悬念的,护山结界终究还是破了,但好在沈容青留有暗手,结界破碎的瞬间妖丹的运转也被放到了最大,一弥天幻阵登时笼罩全山,并顺利起到了到迷惑敌军的效果。

可仅凭如此也不意味着可以就此高枕无忧。领头的三位魔门宗主最先识破幻阵,他们先是只派部分功力低微的弟子打头阵,而后再又派出实力更胜一筹的弟子紧随其后。后方弟子只顾将前线弟子当作实验的祭品,在一次次的试错后竟真寻出了些许门道,行进的进度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猛增长。

抛却两层结界,青云门最后能倚仗的外物便只剩下了那出自怀空仙尊之手的九千台阶。只可惜他们终归是低估了魔门的癫狂。

“要死!我本来以为失了魔尊的他们定要自乱阵脚,但怎么他们现在反倒跟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流云站在山门前颤腿挥剑。她在袖中藏了大把引雷符,那是前两日沈容青不分昼夜绘制并分发给门内弟子的。

他们守在山门前,势要以己身血肉铸就门派的最后一道防护墙。

“啊啊啊啊啊啊!劈死你们劈死你们!”流云哭着把引雷符丢出去。引雷符落地,只听得天雷轰鸣阵阵,在阶上留有块块黑痕,可终也不过只能起到些许威慑作用,偶有两人扑来,她所能凭靠的倒底只有自己的手中之剑,与那谙熟于心的剑法。

步步退后,流云余光清晰可见那些个曾朝夕相伴的弟子正在逐一倒下,而魔门大军却仍在无止无休地涌出,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身后传来一身惨叫,她扭头看去,却发现是阿海被生生拧断了脖子。不等兔死狐悲之感生起,她便觉膝下一痛,须臾间便跌倒在地,蹭了一脸土灰,额上登时血流不止。

她的双腿被人砍去,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放下手里紧紧握着的灵剑。

“唉?这么水灵的婆娘!别搞死了,这我得带回去好好玩玩。”她听得一声□□,费力抬眼才发现自己正被一肥头大耳的魔修拉着拽起,与同伙一道用下流的目光打量着。

“都这样了你还要?”

“残了腿的才好玩,这种瘸子玩起来可别有一番滋味。你是不知道,上回我搁玄宝阁抓着的那个,就是用烧火棍子去烫,到了咽气嘴巴都舍不得合上。”

“还是你会玩,不如这回叫兄弟我也舒坦舒坦?”

“去去去,边儿去!你怎不自个儿去抓一个?本来一个也就够我玩一天,分给你?给你美的。”

他们每一张口,流云都仿佛能闻到从他们口中跑出的那难以言喻的臭气,熏得她几欲作呕。

她撅起嘴,啐了一口,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狗东西。”

“你个下贱的婊/子。”身前的魔修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怒冲冲地扬手扇了流云一巴掌,把她甩在地上。

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流云的脑海中忽又闪过阿海死时的模样,于是她挣扎着将自己手中的灵剑往那魔修的脚尖刺去。

“贱人!贱人!这个贱人还敢刺我!”

她那娇小的身子正受着三个男人的踢打,流云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宗门内,她可以是娇蛮横行的小师妹,而今在外,她必须是能独当一面的青云门子弟。

饶是如何折磨也不能叫她松手,唯一值得苦中作乐的是,疼得久了竟叫她逐渐习惯了。她失了半边身子的知觉,就剩了那火一般的眼睛尚在滚烫。

直到“嘶”的一声,她的双臂自肩处被整个斩断。

她像是一条惹人讥笑的爬虫,正可怜地匍匐在地。汩汩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肢端涌出,如何也止不住,悲戚的尖叫自她的口中爆发。

许是笃定她死定了,亦或是觉得她此刻的模样实在是过于碍眼,最先扬言要侵/犯她的魔修自讨无趣地走了,可只刚转身踏出一步,他便又觉得腿下一痛。

低头看去,是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穿过了他的小腿。

而剑柄正被流云叼在了嘴中。

“师父,练剑好苦啊,云儿能不能不学剑呀”

瞧见小姑娘委屈澈亮的眼睛,瑶光长老的心底也跟着化成了一汪春水。他揉着少女的头,笑问道:“那云儿想做什么?药修,符修,还是阵修?傻孩子,大道三千,哪有不苦的。”

小姑娘努着嘴,嘟囔说:“这么麻烦呀!早知道不修仙了,要是整日吃吃睡睡就能增进修为就好了。”

“噗。”瑶光长老不禁嗤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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