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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燕城事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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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玉却是贴在他的耳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感受到他二人的目光,萧望川回之以一笑,就见裘伯贤笑道:“好哇!好哇!玩儿好啊,孩子就好玩!”

有了父亲的应许,裘玉也不再纠结,趴在裘伯贤的肩膀上,临走前还要向着萧望川招手说。

“明天见!大哥哥!”

“明天见。”萧望川如是回着。

万晏宁试后施了个小洗涤术,草草地洗去一身的臭汗,而后从刀剑架上取了把狼牙棒,单手拎着来了他们面前。

“怎么,又想和我来一场?”萧望川笑着说,“省点力气呗,你又打不过我,小心明夜昏头遭了魔修的绊子。”

“去去去。”赶走了萧望川,万晏宁却将狼牙棒放在了沈容青面前。

“拿着,我和伯贤兄要来的,以防万一给你防身用。”

沈容青看了眼那狼牙棒,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哎呀呀,你让阿青用这玩意,是有多见不得他好啊!”萧望川止不停地捧腹大笑,还用指尖去戳弄那狼牙棒的锐刺。

“你懂个屁。”只见万晏宁抄起棒槌就往地上一锤,登时留下了个坑洞。

“此物不稍如何技巧便能发挥出一定的威力,对初学者而言比寻常的刀剑可管用的多的多。”

“好好好。”萧望川笑得脸疼。

沈容青叹了口气,说道:“万小宗主好意,只是此物少了些许轻便,只怕难以出奇制胜。”

“这倒是。”瞧着手中的狼牙棒,先前万晏宁还觉得它如何都好,这会又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赤鬼堂内还有把短匕,与我的长刀是为同料共炼而成,下回我给你带来。此行匆忙,来不及再多做什么准备,你可有擅用的武器?”

沈容青鞠躬谢过万晏宁,斟酌着答道。

“骑射之艺,尚可。”

“成。”万晏宁如是又跑回去挑了把轻度始中的好弓,末了还不忘顺手在箭桶里薅一把箭,一股脑地全塞进了沈容青的乾坤袋里。

“银两的事不用多虑,我自会解决的。”怕前人心中过意不去,她又补充道。

“今夜有何安排?”沈容青先是询问他们二人的意见。

“还能有何安排,散了好生歇息就是。”万晏宁打了个呵欠,随口敷衍。

“诶!”偏生这时候萧望川又钻了出来,“我到是有个乐子,玩不玩?”

说罢便从内室取出一打黄纸,佐以法力,将其压实并分割做成卡片状,紧接着再取毛笔来,大笔一挥,在一面涂写字画。不一会,一副栩栩如生的“扑克牌”就做好了。

“这是什么玩意?”抓起一张纸牌,万晏宁瞧着上面的“K”半天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望川一巴掌拍开她的爪子,护住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宝贝纸牌,说:“没见识的,此物名为‘扑克’,好玩的可多了。”

他先是和他们讲过一遍扑克的规则,万晏宁开始听的云里雾里,后来忽得就悟了。

“这和赌场里的牌九倒是有几分相像。”刚一听完她便手痒了起来:“来来来!先开一把试试。”

“诶,不急,玩这儿没彩头有什么意思。”萧望川贼溜一笑,打算仗着现代人的身份好好占一次便宜。

“赌什么?灵石?法器?你还缺那玩意?”

“谈钱多伤感情。”他又从身后拿出来一叠备用的纸,把它们撕成均匀的小条。

“哝,这纸,输一把就在脸上贴一张,截止明日卯时,脸上挂彩最多的就要带着这一脸的纸去游街半日,且到了戌时才可摘下。”

“好!”万晏宁一口应下。

这玩法倒是新奇,沈容青也是初次听闻,不知他从何处学来,又不想扫了他们二人的兴,于是也跟着应下。

一宿毕。

……

次日清晨,却是嘬嘬最先起来提醒他们时间到了。

“对2!哈哈!要不要的起?”萧望川激动地一脚踩在桌子上,揪着万沈两人都问了遍。

“过过过!啧!破手气,什么**牌!”

只见一个诡异的长毛怪正趴在桌上蠕动。那长毛怪的手里还攥着一把被揉得有些发烂的纸牌,远看着实是好笑的很,细看才发现此人原是平日最是威风的万小宗主。

眼见着时间过去,她脸上的纸条却是越积越厚,这会就剩了双黑洞洞的眼还算干净,嘴皮子上都被贴了纸条,每说一句,呼出的风都会把纸条子吹起。

论牌技,她不如萧望川,虽说比起沈容青定是绰绰有余,可后者的运气偏又好的不得了,好似天要亡她。

果不其然,在沈容青也说“要不起”后,萧望川直接甩出了最后的底牌。

“呦!三带一!绝杀!”他欢呼起来,而后催促两位“农民”快快贴上纸带。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再来!”万晏宁的手从“纸带丛”中探出,如摸瞎般在脸上摸了好一会才终于寻着了块能塞下的地。

嘬嘬用鼻尖推了个黄灿灿的橙子进来。萧望川恰觉得有些口渴,心中叹了声狐狸儿子的“孝顺”,捡起橙子就开始剥皮。

算算时间,卯时都该过了好一会了,于是便出声喊了停。

“停什么停,还没完呢!”万晏宁扑克打上了头,哪还顾得上什么三七二十一,又要来上手洗牌。

“说是卯时就卯时,你还想耍赖不成?”萧望川刺她,而后把手上剥好的橙子整瓣儿塞入嘴中,嚼吧一声,却是再没了后语。

“姑奶奶行的端坐的正!来!谁脸上纸条子最多?”顶着全场唯一的海藻头,答案显然易见。

于是她少见地默了默,但见萧望川这时却不逮着机会接着刺她。秉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态度,她用胳膊拐肘了肘萧望川。

“喂!死啦!”

却见那人双目涣散,嘴唇发白,好似真的已陷入濒死。

“呦,真死啦?难得,还晓得给修真界做点贡献。”她也觉着口渴,于是抢了萧望川手中剥好的橙子,塞了一大半进去。刚一入嘴,也一同没了声响。

“啊?”沈容青有些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们,意欲先做个驱魔的阵法看看有没有中邪。

下一刻,萧望川先开始抽搐起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面目狰狞,手曲成了鸡爪的模样。

而后,万晏宁也跟着抽搐起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她更是严重,白眼直翻,口水宛若兜不住般淌了下来。

也不知“咦”了多久,萧望川终于是先收了回来,只是他的魂儿显然没有一道回来,整个人还在痴痴地念着:“好酸,好酸…嘿嘿…橙子…好酸……”

原来是橙子太酸了,给他俩酸成这样的。

沈容青哭笑不得,只好和侍女要了些蜜饯来。

“罪魁祸首”嘬嘬还在地上滚着,它爬了好高的树才找来的橙子,又大又圆,本来是要当皮球玩的,只是被萧望川抢了。抢就抢吧,下回再摘呀!要更大更圆才好!它们做狐狸的就是要大方才对。

它不知道果子是酸的,只知道给了果子出去就能分到蜜饯吃。蜜饯,甜的,好吃,它喜欢这滋味。

于是在心里算着,明日也要摘果子,摘果子换蜜饯,后日也要,大后日也要,每日都要。

大哥也欢喜吃甜的,它还要把甜食留一份给大哥吃。

午膳后,裘玉便蹦蹦跳跳地来赴约了。萧望川一把接住她,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街上逛。

燕城的繁华不只留在上层阶级,连底层百姓的生活都富裕地远乎寻常,就算是街边做生意都小摊小贩都个个穿锦挂丝。物价自然也是出奇的高,外城2文钱一串顶天的糖葫芦到了这儿竟要半两白银。

萧望川照着嘬嘬的样子要了两串糖人,裘玉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他在给嘬嘬的那串上也试着尝了一口。甜得发腻,腻得发苦。

不好吃。

却莫名叫人很怀念。

前世在孤儿院里的时候难能分一次糖,他舍不得吃,于是每回都偷摸着把糖藏在床头的小盒子里,想着等攒满了一盒再一块吃。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攒了下来,等打开盒子后才发现里面的糖果早就被不知何人偷了去,就给他剩了一堆黏黏糊糊的空糖纸。

那日他原以为自己会哭,可并没有,他没有落下哪怕一滴泪来,只是用厚被子盖住身子,呆愣愣地望着天。

多年后,他终于再吃到了幼时想吃的糖果。他将一把糖一股脑地全塞进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满得他咬都咬不动。

最先吃到的不是甜,是苦。

他想,既然糖果这么苦,为什么大家还要争抢着去吃呢?

他不明白。

只是他不知道,从未品尝过甘甜的孩子偶然间吃到回甜糖,尝到的只会是苦味。

时至今日,糖果早成了于他而言唾手可及的吃食,他却反倒不大执着于此了。

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在他的心里,糖果总带着挥之不去的苦味。

走到一半,嘬嘬忽然扯了扯他的下摆,它嘴中的“糖狐”也跟着啪唧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怎么了?”萧望川以为是它吃坏了东西不舒服,便蹲下身去看它。却见嘬嘬四下探着头,好似要寻些什么,如此这般过去好一会,才又摇摇头,用可惜地目光看着地上的糖人碎渣。

“别看啦!我再去给你买一个。”言出即行,萧望川于是又领着嘬嘬折了回去去找那先前卖糖人的小贩。

“唔!”嘬嘬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瞧你这样!”拍了拍它的狐头,萧望川语重心长地说:“狐就要有个狐样!”

“唔?”嘬嘬困惑摇头。

“算了算了,我和你讲这些做什么。走啦!”

“唔!”

待他们二人一狐走后不久,墙角才又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躲身暗处,目光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半晌,才再转身,重归阴影之中。

我们将再度相逢,从炙热的火海,

到寒凉的夜。

诚如我们彼此,

生生世世,

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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