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青,无门无派,见过前辈。”
萧望川替他掸去身上的尘土。
“谢青是吧,我记着了,瞧你急匆匆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闻言谢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也因此发了红。
“就是……就是…我…我来时的路上,总能听到您的故事,就想着要是能同您结识就好了,可是我胆子小,先前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同您讲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和蚊子没什么区别,或许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讲了些什么。
萧望川听了个大概,也猜到了他是个什么个意思。
想到自己之前花钱叫人讲的那些半真不假的戏折子,又看着谢青诚恳的眼神,一向厚脸皮的萧望川忽觉有些良心上过意不去,只是难得遇到一个自己的迷弟,就是再尴尬,他也得硬着头皮装下去。
“原来是这样。”他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
谢青却是一下子来了兴致,一个劲儿地追问下去。
“所以东海那恶蛟当真长千尺吗?魔族当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杀人于无形吗?南边的战事呢?现在又如何了?还有那上古奇阵,我最是好奇,当真如戏中所讲那般精妙,千万年来无人可破却为萧道友所解吗?”
谢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萧望川的咳嗽却是一声接一声,早年不懂事,没逼硬要装,这下好了,到头来自己挖的坑还要自己跳。
谢青还欲说下去,萧望川却是怎么样也听不下去了,于是赶忙让他打住,模糊不清地给了一句。
“等你修炼下去就知晓了。”
“可……”谢青张嘴欲言,却只见萧望川沉重地摇摇头,看向他的眼睛,宛若高人般同他讲。
“天机不可泄露也。”
天道看着呢。
谢青信以为真,紧忙用双手捂嘴,末了还要再感激地看一眼萧望川。
后者只好故作云淡风轻地挥挥手,生硬地带过这个满含黑历史的话题。
“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哦哦!有的。”谢青深吸一口气,拔出佩剑,他是散修,失了宗门的支持,手中之剑自然也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我想请前辈指教我的剑术!”
萧望川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弯眉一笑,长呵乐道。
“好!”
谢青与他差了两个大境界,若是拼法自是不公,可若不全力以赴,只怕叫他伤心,萧望川干脆压下自己的境界,两人只比剑招。
几个回合下来,谢青手中之剑被萧望川挑飞,遗憾落败。他抹去脸边汗水,面上却全无失落之色。
“前辈的剑法真是精妙啊!”
萧望川转剑两圈,而后收于鞘中。
“不敢当。”他又把坐于地上的谢青拉起来,问到:“你想当剑修?”
“嗯嗯!我也想和萧前辈一样仗剑天涯!为民除害!”
萧望川心里高兴,却又语重心长地同他建议:“剑修很苦,若是不修剑,也有很多路子可以去为民除害。”
他这话属实是委婉地很了,讲真,虽然谢青的招数八成是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四不像,但剑客且不论招式如何,都有其剑风。谢青少了剑风,可以说,于剑一道,他没有丝毫天赋。萧望川相信勤能补拙,但勤的前提是选对了路子,谢青尚处练气期,一切还未开始,不该一错再错下去。
谢青只是呆,却又不傻,听出了萧望川的言外之意,抱剑思考一二,末了还是对他灿烂一笑。
“多谢前辈,我会好好想想的!”
“若你学有所成,等来日青云门招生大比开始,你可要卖我一个面子来试试啊!”萧望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谢青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好!”于是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去修炼了。
看着谢青的背影,萧望川有些无奈地笑笑。
许是察觉到萧望川的目光,谢青再次上演了一次平地摔。
冒冒失失的一孩子,他心想。
下午耗了那么一段时间,代价就是晚间又要加班加点,好在过了一个下午,沈容青恢复得不错,也马不停蹄地赶来帮着他一起整理线索。
果不其然,最先爆体的那两位修士在前一夜的行动有些许空白,没有宫女太监见着他们去了哪,只是再等天亮时,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无独有偶,之后死的几位修士也都曾在夜间外出。
结果显而易见,几乎是可以断定,白日里死去的那几位修士就是夜间□□宫女妃子的罪魁祸首。
可那宫女就是再怎么美若天仙,也不至于短短几日内横死数位,难不成那些个修士当真鬼迷了心窍?虽人言常道,进军三年,回来后看头母猪都觉着清秀,可修仙界的美女又何曾少过?奇也怪也。
这时萧望川忽得想起了与贵妃会面那夜嗅着的奇香。
他激动得一拍脑壳,怎么自己就忘了这一茬?可若真与这香有关,那不免教他后怕,好在那时的自己逼了自己一把,否则莫说自己也平白失了清白,只怕此刻他的魂又要下去转一圈了。
萧望川和沈容青分享了这一细节。
“仙家又或是魔门间可有擅用各类奇香的门派吗?”
“仙家定然没有,可魔门……好像是有的,只是有关魔族内事,经阁收录甚少,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沈容青摇头。
“不如你现在传音于阿宁?问问她有何思路。”
“为何是我?”
“给你制造点机会。”萧望川做出了个看热闹的姿势。
小魔头万彦宁背靠赤鬼堂。赤鬼堂本是魔门大宗,却在九百年前突然背弃魔门归顺仙家,同时予魔门以重创。可以说,赤鬼堂的投诚在九百年前的仙魔之争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万彦宁生时早已过了那血雨腥风的时代,可要问有关魔族的典集,又有哪家仙门能比得过出身魔门的赤鬼堂?
沈容青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妥协般地开始着手传音之事,可不一会,他却是无功而返。
“怎么了?”
“我……连接不上外头了。”
萧望川不信邪,自己试了试,果真,他们同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
该说是早有预料呢?可事情发生了仍是不免一阵失落。
萧望川摇头把负面情绪甩出脑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怕他不成?万事有我。”
说罢,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笑春风。剑身被擦的光洁透亮,透过剑身,萧望川看清了自己那如火般的眼眸。
“再说了,谁暗算谁还说不定呢?他人布下这局,我走不出,却未尝不可取这执棋人首级,破开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