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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千载朱弦望川知【水仙】 > 第4章 山神之愿(二)

第4章 山神之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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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出嫁山神,那迎亲一行人出了村又有何奇怪?”沈容青看出了萧望川的困惑,在一旁提点到。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如果目的地不是在村里而是在山林中的某处,那倒是讲的通了。

“他们的路线你还能记下吗?”

从轿子停下的一刻起,沈容青设下的符咒便被其自发粉碎。

“但可一试。”

“很好,你来带路,我们现在……”不等一句话说完,一阵地悬天转就席卷了整个村子,无边的黑暗取代了视野里的所有光景。萧望川心道不好,想运剑破开这黑暗却只能听见“哐啷”一声——他竟是连握剑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什?什么!

瞳孔剧震后,萧望川的全身上下泛起了彻骨的寒意。

不能有人比他再熟悉,这是死亡降临前的征兆。

剑修不可离剑,他强迫自己立稳,催动灵力让仙剑归复回手中。

真冷啊……

灵气制成的护罩笼住全身,但依旧无力抵抗无孔不入的寒意。萧望川来回搓着双手,眼前开始不由自主得一阵阵发黑。

他愿还想抵抗至最后一刻,却不料浑身上下颤得不成样子,昏死前潜意识所能支持他做出的最后动作不过只是屈起双臂将自己拥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可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一声清脆的鸟鸣刺破了黑暗。

“萧望川!萧望川!醒过来,醒过来!”

有人在叫他。

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一团飞速移动的黑影。

“啪!”

没有预兆的,他的脑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见萧望川转醒,沈容青吊起的心终于沉了下去,“刚刚怎么了,我还当你被魇住了,怎么叫都不动。”看着萧望川脑门上那个鲜红的巴掌印,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丹药来递给他,“出此下策,实在抱歉。”

萧望川直接吞了丹药,清凉的灵气顿时将内府的浊气一扫而净,连带着他的意识也跟着清明了起来。

“下手还怪狠的嘞。”萧望川嘟囔着,“没伤着脸就行。”

“……”

感情他最关心的是有没有破相。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沈容青摇头,“不知,我只比你早醒了一刻。”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某处。

萧望川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脊背一凉。

他们又回到了昨夜的那片的山林,眼前是一所老旧而不残破的小木屋,昏黄的火光透过纸糊的窗纸发散出来,窗上还被人贴上了个红艳艳的“喜”字——这分明就是他们昨天见到的那间木屋。

“我是今天出门没翻老黄历还是踩着了什么不该踩着的东西。”萧望川扶额苦笑。

“去吧。”沈容青又朝那木屋走去,显然,此刻的他们并无他选。

“扣扣扣—”敲响木门,沈容青问道,“有人吗?”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还是春好,如同初次见到两人时一样,只敢透过门缝先打量看看,待确保他们并无恶意后,才把门再拉大些。

“姑娘莫怕,只因家弟贪玩误了时辰,我们已被困在山中多时,眼下天色已暗,山中又多猛兽,我们不敢在外多作停留,这才冒昧来打扰姑娘,姑娘可否让我们兄弟二人留宿一宿。”

沈容青故意说了和上次差不多的说辞,又从袖中摸出了个一样的荷包。

“一点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萧望川躲在沈容青身后,面上装出怕生的模样,实则是在借机重新审视前人。

和白日里的村民一样,春好没有影子。仅凭这一点可以断定如今的她既非是人,也非是妖,至于是不是魔,暂还有待商榷。

羞怯是真,担忧是真,犹豫也是真的,不论何种角度,在春好的脸上,萧望川看不出一丝一毫破绽。

“银钱就不必了,外头冷,二位公子还是进来吧。”

回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啊。萧望川的脑海里突然无厘头地浮现出了这句话。察觉到自己想偏了,他赶忙摇头,硬把思绪拉回到眼前。

照理说,他前世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活了十七年,和这辈子自己岁数的零头差不了多少,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就早该忘的差不多了才对。但实际却很不然,很多记忆,很多感触,非凡没有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湮灭,反而变得愈发清晰明了了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忘却不了前世的一切,也不强求自己拥有一个完全的崭新开始。凭心而动,顺心而为,这是他的道。

木屋里的装饰也没有什么不同,红漆柜,百合被,连带着那盏油纸花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记忆里的没有分毫差别。

春好从柜子里抱出了一条和昨夜一样的薄被,“家里没有别的被子了,原先那条……被我拿到集市上卖掉了,只能先委屈二位公子了,明日是我成婚的日子,当真是不便与二位公子共处一室,公子可介意在柴房中将就一夜?”

“姐姐明天是要嫁给山神了吗?”萧望川突然出声。

春好愣了下神。村中少有外人来访,照理说,她与山神大人的婚事应当只有村里人才知道才对。忧心面前的二人对山神不利,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面露警惕。

“姐姐莫怕,我与兄长在外游历多年,你们或许不知道,扶倾山山神在外头可有名气啦!我与兄长仰慕已久,前些时日听到有传闻说山神要娶妻了,这才拉着兄长来山上拜访,只是不曾想找不着路,被困在了山中。”

萧望川在赌,赌这村中人少与外界来往,不知山外的消息。不过在看到春好紧簇的眉间略有松懈后,他就知道,他大抵是赌对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醉人。萧望川这会才发现春好虽然肤色偏暗,加之因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弱,五官倒还是十分清秀的,若是生在富贵人家好生调养一番,定也不会输给京城里的那些富家小姐。

“姐姐生得好看,山神见了定然欢喜。不知姐姐可否告知我们您与山神大人的往事啊?”打铁尚需乘热,萧望川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胡话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沈容青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这些。

“这……”春好脸色泛起薄红,哪有新娘子在成婚前夜和外男聊自己的丈夫的,她自是不好意思开这口。

但架不住萧望川这厮忒不要脸。

“姐姐,好姐姐,我与兄长从小就是听着山神的故事长大的,这回我们还是背着家里逃出来的,一想到山神大人的事,我就激动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您要是不和我透露一二,我真怕哪天身子就因为这个垮掉了。”

这样恶心肉麻的话,萧望川平日犯贱时哪怕是蹦出一个字,门派里的长老们就要举着各式法器,甩着一身鸡皮疙瘩地来追着赶他了,但在这时候,这招却是非常顶用。

春好是孤儿,也不知生母谓谁,生于何地,还是村里的几个妇人洗衣时在河上看到把她捞了起来才活了命。

她是靠吃百家饭才长大的孩子,性子又好强,有气力干活后就拒绝了村里人的好意,自己修好了村西的破屋,整日摘村里的野果子吃。后来日子好过了些也就跟着村里人一样在院前种些小菜,种出来也不吃,抱着挨家挨户地送过去,想还还当年的救命恩情。

村里没有人是她的家人,也没有人不是她的家人,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萧望川的眼睛透亮得像颗珠子,叫春好想起了幼时村里李婆给自己摘的酸梅子。

“那好,我给你讲一段。”

萧望川似乎也没预先料到春好竟会这么好说话,于是暗暗散去了藏在身后聚起的一团灵火,换了个端正的坐姿。

春好看向窗外,眼里载满了柔情。

“多少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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