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机械音诡异地透露着幸灾乐祸。
这就是个你骗我,我杀你满门,我骗你,你又回过头来杀我满门的故事。
听着系统的话,步彤又想到上个世界,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步彤趴在地上消化脑海中多出的记忆,与上次不同的是系统直接把世界信息整合成记忆塞进步彤脑子里,让他更好代入。
接收完毕的瞬间,他也彻底融入角色。
反派一生都是悲哀的,被骄傲束缚,哪怕舍弃自己也要维护所谓的尊严,如今因为一个男人,让他从高台跌落,生生拔去了他引以为仗的依靠。
报复成了他还苟活于世的唯一目标。
他向山主求来了那男人门派曾经的地址,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将其拖入地狱。
步彤失去修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到羽山脚下。
当他站在镇子口时,身上雪白的衣袍早已变得脏乱,衣角撕裂处染着泥水。
青年攥紧手中的木棍,将大半身体压在上面,步伐缓慢地走进镇子。
馄饨摊开锅的香气飘来,碗勺碰撞声音作响。
馄饨开锅,雾气升腾,路边的乞丐盯着桌凳上端起碗的人,目光聚焦在馄饨上,咬破皮露出的肉馅馋得乞丐咽了咽口水。
用餐的人感觉被强烈视线打扰,扭头嗤向他们,恶狠狠的:“看什么看!一边呆着去,浑身臭味都传过来让我怎么吃饭!”
乞丐们讪讪收回视线,捧着碗散到两边。
被他们挡住的身形突兀出现在空旷处,那人收回的视线顿了下,不由得朝对方的面容瞟去。
步彤站在摊位前,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他的脸,相貌如玉,碎发下露出双含水的眼眸,瞳孔黑沉像是藏于水底的耀石。
他是自带笑的,嘴角挂着弧度,神情却冰冷颓靡,长发散在肩头,整个人蜷在脏乱的白衣中,像朵盛开在破败枝头的白色夹竹桃。
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眨了下眼,半晌才慢吞吞地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男人狼狈地别开眼,冷哼一声将碗挪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他嫌弃我。”步彤暗戳戳和系统吐槽。
系统瞧着他那副和乞丐并无区别的样子,大笑:“他没打你就不错了。”
步彤撇嘴走过去,自他代入角色之后,也许是记忆共情的作用,他觉得这个世道烂透了。
眼里都淌着对世间的纯粹恶意,看谁都不爽。
连对方也不例外,他想挖出男人在他身上流连的眼睛,用来倾泻他失去金丹的恨。
步彤与记忆共感,所以他也感觉到痛,不论是被挖去金丹的那刻,还是在祭台受罚的时候,他都处在刻骨的疼痛下,源源不断滋生出对旁人的怨念。
他垂下眼睫,藏好怨毒,拄着木棍走到男人身边,笑着:“请问……归灵宗在这儿吗?”
男人没料到他的动作,怔了下,“哐当”一声,勺子掉进碗里,溅起的油汤落在青年袖上,步彤不着神色的向后退了步。
“不在。”
男人果断的回答回荡在他脑中,步彤贴着木棍靠在树干上,头晕脑胀,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断断续续的。
那人也不知是好心还是什么,将归灵宗早已搬走归隐于世的消息告诉他,还多嘴提了句羽山中还留着归灵宗曾经留下的些许痕迹。
他抓住关键,拖着残破的身子强撑着走到山上,此时已然耗费了全部力气。
步彤喉咙有些干,咽了下口水引出尖锐的疼痛,他吸了口气,握紧手中凹凸不平的拐棍。
踩碎枯叶的声音回荡在林间,步彤还保留着身为修士的警惕与感知,他停下步伐,沉心捕捉那道细微声响。
纤瘦的白色身影在碧绿树林中格外显眼,他避无可避。
林间穿梭的风不大,摇着树叶沙沙作响,步彤垂下眼皮,忍住内体翻涌的疼痛,拐棍突出的结刻进手心,放慢呼吸。
细碎的声音像是被无限放慢,步彤在杂乱中捕捉到唯一的入侵者。
这份动静被感官放大,在耳中格外清晰。
空气中多出另一道呼吸,血腥味混着花香钻进对方的鼻息。
那人的瞳孔骤然缩紧似针尖大小,喘息暴露之余,窜出藏身的灌木丛。
步彤被扑到在地,手中的木棍砸在地上,呼吸猛地止住,拖了几息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他面色苍白,费力地稍稍抬起头,想要看清压在他身上的人。
衣袍散乱地铺在地面,及膝的黑发乱七八糟的缠在身上,步彤的脸被颊边青丝遮住,蒙在眼前。
他费力地透过发丝的间隙望向那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