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神,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抖抖索索地呵斥道,“你,你说什么?!那可是你亲弟弟!”
秦书宜朝着秦老太太行了一礼,“祖母,您可能记错了,他和我只能算是异母同父而已。”
秦老夫人举起手就想打下去。
秦书宜往后退了一步,“祖母,您这一巴掌下去,知道的说您这是管教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不满这桩婚事呢。”
秦老太太的手停在空中,过了好半晌才放下来,“好,好得很,我这个孙女真是越发长进了。”
秦书宜冲着她欠了欠身,“祖母哪里的话,这不是您教的好吗。”
秦老太太只觉得气血上升,整个脑袋都有些发胀,“你不要忘了你还没过门呢,若是没有秦家撑腰,你就不怕你即便嫁过去也站不稳?何况你的嫁妆还没打点呢,你就不怕成为笑柄?”
秦书宜笑起来,“祖母这是哪里的话,我是永国公嫡长女,嫁的是东宫太子殿下,您自然不会亏待了我,况且若是我为嫁妆之事成了笑柄,恐怕别人只会诟病秦府做事不妥,打的也是皇家脸面。恐怕还会遭来皇后不满,以为咱们秦府看轻了皇家,这样的罪名,祖母肯定不会想要的不是?”
先前的时候她处处隐忍,一来是不想太过风头,二来也确实不想嫁去东宫。再加上她并无根基,若是闹起来她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但如今不一样了,反正她隐忍不隐忍都要嫁去东宫,又何必卖乖?
秦老太太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刘妈妈忙去拿药来,“大姑娘,你怎么能对老夫人如此无礼?”
秦书宜淡淡道,“若祖母说的都是有理的要求我自然应从,可祖母说的这些孙女确实办不到。”
秦老太太服了药,好半天才缓过来,“大姑娘很好,你以为如今你得了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别忘了,若是没有秦家这个门楣,你即便是能嫁入东宫,也怕是寸步难行。”
“祖母若是能说动天家取消这门婚事,孙女倒是巴不得。介时,祖母您要罚要骂都行,或者直接将我赶出秦府也不是不可。”秦书宜接过话道。
秦老太太一时哑口,张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送她进东宫是她希望的,可却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遭。
可秦书宜说的每句话都切中要害,她是半分反驳之力都没有,她如今能如何?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只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她。
秦书宜往堂下来,朝着秦老太太福了福身,“如果祖母没什么事情,孙女倒是有一事需得提醒一下祖母。”
她顿了顿道,“庄氏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我相信祖母并不是全然不知,她这样的德行是配不上主室的名分的,我想祖母也不希望堂堂太子妃有个妾室继母吧?不过,鸿儿是个好孩子,他聪慧懂事,又孝敬祖母,但若是一直由庄氏教导,只怕长大后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不如请个先生,单独分园出来住,由得力侍女照顾着,免得耳濡目染走了偏路。”
虽然她不喜庄氏,不喜秦书亭,秦浮也从未真正当她是长姐,但一码归一码,秦元鸿是个好孩子,不该被庄氏带歪了路子。
秦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晌,终究没说出任何话来,只摆了摆手,恨恨地道,“你,你给我出去!”
秦书宜巴不得。
从奉安园出来后,秦书宜回头看了一眼这处庄重又沉肃的园子。
这个她曾经常来的地方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欢迎她了。
她终究是要嫁入东宫了,今日这一出,她算是彻底得罪了祖母,往后的日子怕是只有靠她自己走下去了。
不过,从来也都是她自己罢了。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过身,脚步坚定地出了园子。
重来一次虽是老路,却也全然不算是坏的,知道了哪里有坎儿,总不会是再重蹈覆辙了。
五月下旬,皇后着人将庚帖送到了秦府,又拿着秦书宜的庚帖合了生辰八字。
三日后,太子大媒登门,竟然是初阳王妃,倒和上一世有异。
要知道,皇家婚事向来是由内寺和礼部一起操持的,能让王妃这样的人物亲自登门做媒的,秦书宜算是头一个。
这让秦老人觉得整个人脸上都是有光的,连着被秦书宜气得心气不顺,这会儿也顺了不少。。
王妃温言细语,说话礼数周到,秦老太太无不满意,频频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意。
“既然老夫人没有异议,那便如此了。”初阳王妃温声道。
“好好好,多谢王妃。”秦老太太笑着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
如此一来,婚期就算正式定下了,七月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