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国特别情报局,中央大厅。
一位身着军装、脚踏战靴的男人跳下装甲车,步履匆匆地穿过大厅。
特请局依山而建,半个“身子”都在山体之中,因此比其他的特情机构都要宽敞明亮得多。
就算处理的多是见不得光的事。
大厅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两个执勤两个站岗的士兵,非要算上的话,四处巡逻的机甲队伍倒也能充数。
士兵们见到男人,整齐划一地脚跟相碰抬手敬礼:“石上尉!”
其中一个执勤的士兵跟上他的脚步,一刻不敢耽搁地汇报进度:“上尉,医学专家的报告发过来了,罪犯三个月前就患上了严重的癔症,家里还储存了大量的汽油与霰弹。”
“罪犯在犯罪之前就有意识地损毁资料,只能查到他是原公安局局长史蒂夫的养子这种烂大街的信息,而且史蒂夫收养他时,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结合后来史蒂夫夫妇双双在家中自杀,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合理怀疑罪犯是预谋行凶。”
士兵脚步稍顿,听着耳骨传导器里传来的讣闻,脸色一变,快步跟上男人的脚步,报告道:“上尉,一分钟前,杜邦总统宣告抢救无效,罪犯今夜必须处理掉。”
石长熹站在审讯室的门前,冷白的壁光将他的脸照出几分苍白。
“谁下的命令?”
士兵答道:“裴秘书长。”
他没有再说话,抬手按下识别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来回游荡,激光炮也无法穿破的大门打开。
士兵敬了个礼,目送他孤身进入阴暗的审讯地段。
特情局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既不是各类特殊装甲,也不是各种无法上传的档案资料,而是一间间风格各异的审讯室。
从东方的封建时代,到西方的中世纪,再到科技文明鼎盛的新历以后……应有尽有,只是没人能一一领会完。
他推开西03的门,一个穿着特质背心、肌肉虬结的女人背靠墙壁,曲起一条腿坐在长椅上,眼神阴翳地扫过来。
“莫里斯上校!”他敬礼道。
六米宽的房间尽头,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血淋淋的血人,嘴里还在时断时续地念叨着无关紧要:“中世纪的火刑……用来烧死异端……水刑呢……可追溯到古巴比伦时期,用来执行……单方面的控告……”
“对身体的……虐/待……延伸到……对精神的……凌迟……所以后来,出现了……黑暗禁闭……”
“我们对待……同类……有层出不出的……憎恶……”
莫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石长熹,“如果能卸下他的零件,我第一个割下他的舌头。”
“天知道我听他传教了多久!是我变温柔了吗?”
莫里斯头疼地扯了扯她新剪的板寸,起身一脚将长椅踹向喋喋不休的血人。
长椅飞过去砸在血人身上,只听他闷哼一声,终于静音了。
莫里斯长出一口气,似乎愉悦了不少,终端无法在审讯室里接收,她还不知道总统死亡的消息。
“你是来换班的,还是来执行的?”
石长熹始终没有看那个血人一眼,毕恭毕敬道:“报告上校,我是来执行的,总统已宣布死亡!”
“啧,”莫里斯烦躁地搓了搓头,“烦死了,破事又要多起来了!”
“算了,趁着今晚。”
石长熹知道她要溜出去喝酒,还是提醒道:“上校,特殊期间,特情人员不得饮酒。”
莫里斯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拍拍他的肩,抄手与他平视道:“好了小王子,快去执行你的任务吧,唔,我猜猜,执行完这个任务,你的军装就该换了吧。”
“哎呀呀,好想有一个秘书长母亲,相信很快,我也要叫你一声石上校了。”
石长熹垂着头,默然不语,偏身给她让路,一直到她打哈欠的声音消失在大门之后。
“咳……咳咳咳,啊,是上尉啊……”血人的五官隐在湿漉漉的黑发后面,在审讯室幽暗的台灯下,还能看到黑发中掺杂着不少银丝。
两个月前,他们还在地下酒吧里交谈着各自的退隐计划,他说他要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一群鸭子,每天的任务就是领着鸭子从河岸一边,游到另一边。
石长熹不记得当时他有没有那么多白发。
两个月后,他以档案交接为由,在国际会议落幕后的会议厅开枪射击本国总统。
因为是半成品的速光弹,所以保镖只来得及挡身,掏出枪的时候速光弹已经连射五发,其中一枚打在总统脑侧。
幸好是半成品,所以总统没有当场死亡。
现如今,总统还是死了。
这是石长熹第一次接到审讯特级战犯的指令。
角落里是无处不在的监控。
石长熹一身低气压,漠然走到他身前,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模糊血肉上。
“战犯奥森?史蒂夫,你癔症发作,失手杀死总统,你认不认?”
奥森意识模糊,反应迟钝地笑了:“我……不喜欢长长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曾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