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怨灵已经完全被绞杀,母蛊的尸体也被斩断成了很多节,零零碎碎的,流着腥臭的味道。
说话间,恶鬼已经迈进了卧房。
只是床上空无一人,郁初和玉玄子全都不见了。
张薄一笑意消失在眼底,转而冰冷又疑惑的看向打开的窗。
这里是二十八楼。
如果不是他能够确定没人跳楼,他真的会以为玉玄子带着郁初直接殉情了。
想到方才玉玄子故意说出的那番话,以及让开的位置,张薄一嗤冷的笑出一声。
“好。”
“玉玄子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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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初醒来时,人已经在天玄门了。
不过不是她之前住的那间,而是玉玄子的。
玉玄子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到一尘不染,就连垂进来的光束之下,肉眼都无法捕捉到细小的尘微。
郁初闻到一丝清冽的淡香,抬眼正瞧见八仙桌上摆着的一朵无根莲。
那莲瓣洁白,片片缕缕都伸展成相似的形状,半浮在檀香炉上,像变戏法一样,扑簌簌的不断散发着自身的香气。
嗅过几次之后,郁初原本的烦躁也随之消失了。
“醒了?”
晃神间,白衣道长已坐到床边。
郁初下意识“嗯”了声,似是有些记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事。
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严祁被杀的那刻,然后严祁追着张薄一去了客厅,那之后呢……
女孩懊恼的敲了敲太阳穴,表情有短暂的迷离。
“严祁他——”
“死了。”
道长似是厌烦听到这个名字,飞快应了声,冷淡的声线里还是多了几分与她独处时的柔和。
女孩先是讶异了下,随即挤出几滴泪来。
对于严祁的死她并没太多感觉,但人设不能崩,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毕竟张薄一还活着,张薄一靠吞噬怨灵变强,以后还会越来越强,因为笔仙送的怨灵虽然数目有限,可外面的游魂也足以填满他的胃口。
说起来,自己在七月半那晚带回来的游魂,无意中还成全了那只恶鬼。
最后一声郁初是真哭的。
哭她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女孩哭的鼻尖红透,秀丽的小脸上泛起淡淡的粉,她正想找纸巾给自己擦下眼泪,一只手便朝她伸了过来。
玉玄子的手背如被冰冻过的玉石,凉凉的,沾染到她眼尾的半颗泪珠后,泪珠就顺理成章的渗入他的皮肤纹理内。
“道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玄子收回手,声音慢下来:“恶鬼杀了严祁后返回来杀你,我便把你带走了。”
“所以说,是你救了我?”
郁初撑起小脸,俏丽的表情里带着点期待和感恩。
是一副他很喜欢的乖巧模样。
“嗯。”
“所以。”
“留在天玄门吧。”
玉玄子起身出了房间,最后三句回应还飘荡在空气里。
【留在天玄门的意思是留一会儿,留几天,还是一直留?】
【大意了,我刚才为什么不切换到玉玄子的视角!!】
【张薄一和严祁去到客厅之后,初初就昏迷了,初初就昏迷了,初初就昏迷了!!!!】
网友无能狂怒。
因为处在郁初的视角里,昏迷之后的画面只有黑屏。
他们和郁初一样无法得知之后发生的事,只能是玉玄子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但是昏迷之前还有一段啊,玉——】
有人想要提醒一句,却被满屏的【初初就昏迷了】给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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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初留在天玄门两日,一直住在玉玄子房里。
每日都有小道长来送水送饭,她意外的过上了躺平的生活。
不过女孩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泡在温热的浴桶内,一边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花瓣,一边呐呐的思索:我原本是想做什么来着?
内心平静到每天只想躺着,然后安安静静被投喂。
这种感觉令她极为熟悉,可每当要再多想想时,大脑就觉得疲乏无力。
除此之外,让她越发平静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玉玄子的房间里没有那些恶心的窥视感。
某日夜里,八仙桌上的无根莲被月光吞掉了些,她睡得糊涂,起来便直奔房门,迷迷糊糊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她平日根本无需出门。
加之,每日的饭菜也都会送到房内。
郁初已经有些时日没出来过了。
她半闭着眼寻到月光下,猛地脚步一停,女孩的表情就有些怔然。
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挤入脑海——
屋外的打斗伴随着张薄一的嘲讽不断传来,郁初脸色发青的捂住内兜,严祁冲过来时给了她一个东西,她本能的认为,这东西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发现。
“我得出去。”
她从床上下来,看着玉玄子说。
她的本意是想要逃走,可大门在客厅那一边,张薄一不会让她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