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识字明理是为首要,不管男女都合该懂些礼才是。为着这点,孙女不敢偷懒。”善凊听明白了乔惟光话里的要点,她就捡了这个要点来答。
乔贤也没料到善凊这般乖觉。私底下话多不说,偏嘴还巧,毋论是黑的白的,凡事能让她张嘴的就没有叫她狡不辨理的。先前老爷子开口,他还担心小丫头不收敛惹了老爷子的不喜,可不成想他家这个丫头竟会这般审时度势。
乔惟光微微一笑,家里的孙辈,他虽不怎么管教,但每个人的秉性他也有耳闻,眼前这个低眉敛眼的丫头,原就不是个这般乖顺性子。
“你既有这般向学之心,那聂先生那儿不去了岂不是可惜?”乔惟光也不去评她话里好坏,只是端了酒杯自顾饮了一口。
“是有些可惜。欸,聂先生学问那般好,孙女原本还打算着将聂先生的本事都学回家呢。”善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乔惟光放下酒杯,看了一眼乔贤,笑叹了一句,“这丫头是个好学的。”
乔贤正为席上的对话吊着神,突然听乔惟光来了这么一句,他面上淡然实则心里都搁那儿提着,他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的面色,笑道:“这年纪是个见着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还不知天高地厚呢。小孩家言行无状,父亲可莫要折煞了她。”
乔惟光淡笑:“我做祖父夸道一句,就惹来你这么多话,”他看向李正杉,缓声道:“杉哥儿,你看你这三叔父是不是难伺候?”
李正杉忙起身拱手,礼仪尽罢,才道:“常听父亲说世叔风趣,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乔贤忙抬手示意他坐下,“杉哥儿今儿是家宴,无须这么多礼。”
“既然来了这里,权当是自己的府里,不须这么多礼。”乔惟光眼锋扫了过去,眸光虽然柔和,但经年养成的气势犹在,叫李正杉心惊之余,不由地喏喏称是。
说罢这么一句,乔惟光话锋一转,伸手指向犹在走神的乔重节,又伸手点了点还站在原地听吩咐的善凊,“这两个还指望你这个做哥哥的照顾点拨一番。重节这小子性子不定,学问还不够火候;那个丫头倒是有向学之心,只是志向立得高远,这脚踏实地的辛苦估计还不够。估计还得你这个哥哥为他们立个模子出来,正好无事时,让他们用来自照。”
乔老爷子发话,重节和善凊哪还敢二话,两人一前一后,纷纷朝李正杉行礼道:“还请杉表哥指教。”
李正杉刚坐下,这下又得忙不迭地起来回礼,“指教不敢,相互督免。”
这边厢表兄妹互相客气寒暄,那边厢善芸却不由暗暗不虞:她不懂祖父缘何只叫了善凊过去,却不叫她?论理来说,她比善凊年长,原道该是她出来见家里的亲戚的。
李氏犹然不觉女儿的想法,自家侄儿得了老爷子的夸赞,她面上的红酡犹如喝了二两女儿红。
她隔着老太太,朝小李氏道:“凊姐儿今儿算是在老太爷面前露了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