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秀……吗?”阿诺德反问,喉间压出一声惨笑,“吃力不讨好的事,有几个虫真心愿意做?”
艾伦哑然。
在帝国为雌虫发声的议员里没有大贵族,没有虫知道最早做这件事的是谁。这是利安德上将在他出发前告诉他的。
但艾伦有一个猜测。而阿诺德的出现证实了这个猜测——虫帝和虫后离心多年,所谓的革新派雄虫大多是虫后及其下属培养的傀儡。
正如阿诺德所说,为雌虫发声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雌虫们从幼年时期接受要顺从雄虫,一批又一批的雌虫拿到了数额高昂的功勋点之后被锁在雄虫的后院,自觉乖顺地为那些雄虫诞下新的雌子。
新的奴仆。
艾伦的目光染上哀戚,回过头去看芭芭拉。
幼小的雌虫被伊露森抱在怀里,湛蓝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只是扫了她一眼,道:“可总要有虫去做的。”
总会有虫去做的。就像虫后殿下,像克里斯汀,像躲藏在边境区的托特莱。
他们并非不知道那条路难走。
可知道是一回事,放弃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没有虫愿意做。”他垂下眼睛,声音轻柔,“那么我来做。”
“——像这种在地下交易所里看到幼崽的事,在我们这一辈就该终止。”
可我不是你手里的刀。艾伦定定地看着阿诺德。
他知道阿诺德能明白他的意思。
“您需要一支军队。”阿诺德轻轻道,目光掠过伊露森、尤兰达,“单枪匹马,难成大事。”
罗莎蒙德有专门的皇室护卫,一整支军团只为那几只雄子服务。
要推翻帝国几代虫构建起来的制度,谈何容易?
“我知道。”艾伦冷冰冰地摔下一句,转过身,一只手拉住伊露森,另一只手从伊露森怀里抱过芭芭拉,雌虫金色的头发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些许痒。
“我们去安全一点的地方说。”艾伦背对着阿诺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地下交易所里雄虫的血带来浓郁到让他反胃的信息素,解除了虫化状态后反常的低热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再在这里久待。
他需要一支抑制剂。
没有雌虫能承受在地下交易所分布这么密集的星球上发/情的后果。
阿诺德愣了一下,空气里逐渐浓郁起来的信息素味道混在一起,说不上好闻。
他鼻子微微皱起,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支管口堵着木塞的小试剂瓶抛给艾伦。
那瓶子里晃荡着半瓶高的暗红色液体。
艾伦眯了眯眼,接下阿诺德抛来的两支试剂瓶,递了一支给伊露森,然后打开盖子,只闻到一股很淡的,经过处理的血腥味。
“您的血?”他把木塞子堵上,眉眼拧在一起,额头上浮现出一道道纹路,“您怎么会想到用血做抑制剂?”
“维罗妮卡殿下的想法。”阿诺德平静道,碧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的母亲,她当时知道我用碎瓷片之类的东西自/残以后,告诉我在雄虫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之前,雄虫的血曾经是可以用来做成几乎没有副作用的抑制剂来保护雌虫的。”
但是由于雄虫精神力的快速退化,大部分雄虫的血已经失去了这个作用。阿诺德把这句话吞进喉咙里,看着艾伦的目光越发柔和。
——这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事。
艾伦一怔,脚步顿了一下,背后的目光并没有往日那么灼热,可仍旧存在感十足。
“阿诺德殿下,把您的眼神收一收,扎得我浑身难受。”
出于安全考量,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星球上久待,一路直奔星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