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地站直身体，垂着头往后退，规规矩矩地退到背抵上门，才转头去看伊露森：“中校，走吧。”

伊露森如梦初醒般也与伊利亚道：“好的元帅，我这就带他过去。”

艾伦侧过身让出门把手，伊露森嗔怪地瞅了他一眼，没作声压下门把手拧开，门“嘎吱”一声轻响被伊露森往外推开。

“你变态发育时要用的药殿下已经给你备好了。”伊露森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刚才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你要冲击S级，他似乎早就知道了？”

此时还是B-级雌虫的艾伦淡淡地一点头，触须微微抖了一下。所以他两年前的感知并不是错觉，阿诺德确实很熟悉他的性格。

“我没告诉过他。”艾伦轻声道，一错步微微落后伊露森一点，不露声色便把被别虫指点的风险抹去。

“或许他也知道你是个疯子。”伊露森若有所思道，“殿下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虫。”

而在他们已经远离的元帅的办公室里，伊利亚正和他们口中的那位殿下通话。

“殿下，你真觉得艾伦·弗朗斯这虫可信？”光脑投影的红发绿眼睛的雄虫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对于伊利亚的问话不置可否，“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菲尔德公爵家的那个雌侍……”

“那个叛徒？格罗狄小姐？”阿诺德微微抬了抬眉，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我告诉过您，艾伦是很有野心的虫。”

“他的母亲是您已逝的妹妹克里斯汀少将，而他对他早逝的母亲推崇备至。”阿诺德说话的时候比早些年要斯文一点，声音有点轻，像风，但听得很让人舒服，“他以前差点被弗朗斯伯爵当成商品卖掉，对雌虫的恶劣处境远比你我更清楚。他从边境区来，见过的混乱和肮脏也远胜你我，为什么不能信他？”

“只要能达到我们的目标，任何虫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这位年轻的皇子掩着嘴笑了起来，“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不要他绝对忠诚于这份事业，只要他能确实做到他说的，‘永远不辅佐任何一只雄虫’，他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是最甜蜜的白天鹅①。”

“我似乎明白您为什么会看中他了。”伊利亚也笑起来，手指在垂落的微长的淡金色碎发上卷了卷，“那我等着看他的表现。”

另一头，艾伦和伊露森正走在路上，远远地看见了军部“雌虫成年月发育专用基地”的牌子，那地方并不冷清，到处是虫来虫往，每一只虫都忙着去找自己发育期用的药液和对应的隔离房间。

军部的基地比外边的基地要条件齐备的多，因此在虫族社会里几乎所有想突破自己原有等级却出身卑下，没有家族给予依靠和扶持的平民雌虫都会参军。

艾伦平静地看着这里的雌虫们忙碌的身影，伊露森却脚步不停：“跟我来吧，你用的隔离房间已经申请好了，只需要往里去就行了。殿下给你约了最好的。”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我和这位殿下是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吗？他好像很照顾我。”艾伦看着伊露森的背影，嘴唇微动，疑惑的问题便脱口而出。

“这我并不清楚，他也并没有跟我提起过，只听说他的母亲，现在的沙利叶虫后在军中曾经有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伊露森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艾伦，“那位朋友叫克里斯汀。”

他恍惚又想起了他儿时母亲抚摸他脸颊的手和曾经听过的歌谣。那点他认为早已经离他远去的温馨岁月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被好友的话语轻松挑起。

所以为什么要变强呢？

艾伦回望，看见时光尽头那个流着泪的幼小的自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伊露森：“我明白了。……我进隔离室了，为我祝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