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哈。”伊露森冷笑，用语言尖锐地撕开这场盟约的实质，“说着是合法共赢的利益交换，其实就是与虎谋皮罢了，你敢保证他永远站在我们这边？艾伦，面具戴久了就真成你脸了①是吧。”

“那又怎样？”艾伦平平淡淡地扫了伊露森一眼，轻声道，“他们不择手段，难道我还要和他们好声好气地讲道理吗？”

伊露森嗤了一声，撇开脸去：“行吧，你心里过意得去就行。到底是为了‘所有同胞的幸福’，还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怨，你自己心里清楚，赌/徒。”

“有什么不同吗？”艾伦反问，轻轻柔柔的一句话直怼到伊露森脸上，“没有据点，光靠一点小恩小惠能收买多少虫？我母亲怎么死的，我们都清楚。”

“那我们拭目以待，别到时候被‘好心眼’的阁下背后捅了一刀。”伊露森冷冰冰地摔下这么一句，憋着气往前走。

“啧。”艾伦舔了舔下唇，“好吧。拭目以待。”

伊露森脚步一顿：“行，尽显赌/徒风范，艾伦你好样的，别到时候被捅刀了叫我救你。”

艾伦只是抿着嘴笑，淡淡吐出一句：“好了，知道你关心我了。放心好了，不会翻船的。”

“克里斯汀当初也跟我母亲说不会翻船。”伊露森轻轻道，那声音在风里被拉长得像抽泣，“她是什么结局呢？”

艾伦顿时像被他掐住了脖子，脸颊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睫毛垂落的阴影与洒在他身上的光把眼睛分割成一块块破碎浮沉的碧浪。

他发出一声叹息，很轻很轻，和周围吹拂的风几乎融为一体：“我们不正是为了不重蹈覆辙吗？”

那双如冰雪般凛冽的碧蓝色眼睛，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自在意识空间一逢后再也不曾到他梦中。

他再也没见过他早逝的母亲。

“……我们会赢的。”他喃喃道，不知是要说服伊露森还是要说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会的。”

“行。你说会就会。”伊露森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不过你要是能留在白蔷薇军团，还是先把过阵子的团内军雌联赛赢下来再说吧。”

“团内军雌联赛？啊，白蔷薇军团里三个月一场的那个吗？”艾伦皱眉，看了伊露森一眼，“下一场不是等我成年月过完还有两个月吗？”

“今年加了团队赛。”伊露森懒懒道，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的，那些贵族雌虫比起实力更认可同僚的出身。”

“他们有钱，武器装备就总比平民虫好些。”艾伦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眉间皱了一个川字，轻声道，“我没打过这种比赛，流程等我过完成年月我来找你要。”

“别担心，舅舅说我成年月后保底A级。”艾伦故作轻快地笑道，“我记得伊露森你是S级，怎么，他们那边也有S级吗？”

“嗯，是阿诺德殿下同雄异雌的姐姐，现在是中校。”

“还真有？”艾伦一愣，咂摸出几分不对味来，“我记得S级很罕见？”

“她是皇室雌子，多罕见的东西沾了皇室都很难再罕见。”伊露森见怪不怪，眨眨眼，“怎么，怕了？”

“你才怕了，我怕什么。”艾伦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触须乖乖地趴伏在发间，“虫帝不管？”

伊露森长呼一口气，嘲道：“她支持虫帝对雌虫和亚雌的酷烈手段，你猜她的S级里有多少是虫帝的手笔？”

“要是阿斯卓穆在就好了，元帅说他成年月过了以后一定是S级的。”

“他才十二，你少打他主意。”艾伦打断伊露森的话，眼神平静地扫他一眼，笃定道，“不过是个S级，谁说我不能是S级了？别忘了，我十四岁杀过两只次领主级星兽。”

“你成年月要越级发育？”伊露森一惊，瞳孔收成细细窄窄的一条直线，眼睛微眯，“你两年前还被担心营养不良吧。”

“林，赌不赌？”艾伦挑眉，眉眼里溢出的骄傲神色一时让他鲜活不少，竟恍惚有了当年还是新兵时的疯劲，只是更多了几分游刃有余的淡然。

“行啊，只要你别真把自己命给赔进去，我有什么必须拒绝你的理由吗？”伊露森双手揣进衣兜，平静道。

“——艾伦，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真把自己赔进去了。”艾伦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和伊露森的话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