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牛妖不来，他们可能不会进镇子中心。

外面南木枭用来困妖物的阵法估计在他们解决完妖物之前是不会让他们出去的，所以他们在镇口就遇到危险只有两个选择：正面硬刚，或者逃进镇子。

但其实这两个选项都是必选的，涂州镇闹的是“妖灵”不是“妖”，所以他看见牛妖时的第一反应是“它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把它杀死”，不论是打到魂飞魄散还是超度都要浪费很多时间，而外面又有南木枭不知是敌是友，在这种情况下缩短在阵法中所待的时间无疑是必然选项。

妖物与涂州山惨案有关，先弄清楚当年涂州镇发生了什么再来解决妖物要更快。

所以他选择了先硬刚然后定住牛妖，偷溜过去，用阵法重现当年发生之事。

然而就连牛角上那个缺口都是个陷阱，引导着他再往上补一刀，就是这一刀改变了牛冲来的轨迹，堵住了他们的路。

无奈只得选第二条耗时长备选路线，这条路线必须经过镇中心。

这个猜测刚一升起，郁临择就一手拉着叶慎一手招呼其他弟子往外退：因为此时他们所站的地方，正好是镇中心，而且中心得不能再中心！

然而已经晚了。

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几人都要站不稳，地又开始凸起，似有什么正从地里钻出来。

这熟悉的镇中心……熟悉的地面震动……

不就跟他们路上遇到的常弋召唤蛇兽的步骤一样吗？

那么现在这只是人为召唤的还是那只闹事的妖灵？

郁临择不知道，他唤出独活剑，将叶慎挡在身后，面向鼓囊般的地面，呈戒备状态。

“哗啦——”

平整的青石砖被从地下破开，高高顶起又重重落下，砸起一片土雾。

在浑浊的土雾中，巨大的蛇面向郁临择睁开了猩红的双眼，那双宛如能摄取灵魂的眼睛直直看向郁临择，以及他身后的叶慎，土雾稍稍散开了些，而巨蛇看见叶慎后却不像狐狸那般表现亲昵，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向两人咬来。

而暗处，再次伪装成雪枭的楼千层不动声色地将手藏进袖中，指间未用完的银针也藏进了袖袍中的夹层里。

郁临择拉着叶慎往后倒退，拉开距离，也不等蛇完全探出身，只吩咐叶慎站好，接着脚下一踏，凌空跃起，强劲有力的腰身在空中弯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躲开巨蛇扫来的尾巴，几个起落，踩在了蛇妖头顶。

有着叶慎先前拔蛇鳞的操作，郁临择试着用灵力包裹着手掌，抓住了妖灵状态下半透明的蛇鳞，狠狠一拔！

巨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蛇信子从大口中吐出，一副不堪疼痛的模样。随即，巨蛇大口一张，蛇尾一甩，似没有丝毫动郁临择的打算，反而扭头冲叶慎咬来。

叶慎只抬头，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蛇口。

巨蛇应该是先前生吞过不少活物，牙齿上还残留着因为猎物挣扎而留下的肉渣，口腔则是看起来柔软而冷血，柔软的是每个动物都会有的肉膜，冷血的是膜下流动着的血液。

细长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带着毒液靠近叶慎。

然而叶慎就像个死人一般，眼里也泛不起半点波澜，神色平静，呈现病态苍白的脸颊上搭着几缕墨发，如被露水潮湿了的黑夜，神秘，美丽。

他在赴死。

不是打不过，只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