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石介说,“没睡着。”
“我有药,你要不要吃?”石溪起身开了床头柜,“吃半颗就好了。”
“你怎么会有?”石介惊讶的问,“你也睡不好吗?”
“不太敢吃,怕有事找我醒不来。”石溪说,“我一直睡不好,记事起就这样,在爷爷身边很压抑,也怕自己做错事。”
石介说:“所以你小时候长不高。”
石溪“嗯”了一声:“就你还心疼我。”
石介疑惑的问:“有吗?”
“你看我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石溪说,“你可怜我。”
“怎么能说可怜!”石介说完又认真的想了想,“有时候确实会有点,感觉我玩的挺开心,你却孤零零的在大人的世界里。”
“我可不羡慕你的生活。”石溪说,“你但凡活的好一点,我可能都会不甘。”
“没有啦,因为我每次找你都是我倒霉的时候,可我不是一直都那么惨的,我怎么哈皮的你又不知道。”石介说着笑了起来,“但我能想象出来你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乏味,把自己都给憋坏了。”
石溪又“嗯”了一声。
“可你后来怎么又长大了呢?”石介思索着,“好像突然你就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我也怕你了。”
“就是那次偷亲你啊,然后你就躲着我了。”石溪委屈了一下又接着说,“那天你能来看我演出,我真的特别开心。我不知道你会来,演奏的时候都没有用心,直到快结束了,在人群里突然瞄到了你,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石介抬起石溪还紧握着他胳膊的手,唇轻轻的碰了一下。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看,我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黯淡的,只有你在闪闪发光!”石溪扭脸来望着石介。
石介有些心虚:“发光的人是你吧,我有什么耀眼的地方?”
“嗯,抛开美貌不谈,你确实一无是处。”石溪说,“但我抛不开,从我有认知以来,一直就只有你,你的眉眼,你的轮廓,你的眼神,你的笑,倾国倾城。”
石介:“……”
“你这样,挺好的。”石溪将握着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摩挲了两下,“是你叫我养你的,现在我能做到了。”
“那我该怎么做?”石介问,“怎么做你会开心?”
石溪摇摇头,犹豫了片刻,到底问了:“你怎么变乖了,我对你不好,你不讨厌我吗?”
“你又不是真的厌恶我,你惩罚我是因为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石介目光诚挚的凝视着石溪,“我不想消耗你,你已经很累了。”
听石介这么说,石溪心中一恸,鼻尖泛起了酸。
“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石溪轻抚石介的脸,“你从小就善良。”
“不,我心疼你。”石介说。
石溪再次摇了摇头,语气轻缓的回忆:“你十岁的时候跟人打架,起因就是那家的小孩把知了的翅膀折了装在瓶子里。”
石介纠正:“不是打架,是被那小孩的爸妈殴打。”
“可先动手的人是你。”石溪说,“你义愤填膺一身正义。”
“瓶子里面有酒精,知了在里面疯狂的哀嚎挣扎,然后就死掉了。”石介这个时候说起来都正气凛然,“他玩死了一个还不满足,他爸妈又去给他抓了很多来,每个都折掉了翅膀,丢在地上给他玩。他给它们断头断腿,用火烧用水淹,还用树枝给穿起来,折磨的一个个都死掉了。”
石溪抚摸着石介的脸。
“只是知了而已。”石介自己也知道可笑,“它们的生命本来就很短暂,被虐杀也不一定就能感受到疼痛。”
“你是天使。”石溪温柔的笑了笑。
“可我挨了一顿打,你还给他们赔了钱。”石介很不甘心,现在想起来还是气愤不已。
“小钱而已,祸患却很大。”石溪说,“我才七岁,很难用道理说服大人,但我可以和那家的小孩聊一聊,比如他妈妈的肚子里有一个宝贝,你想象它是什么,剖出来就会是什么,比如他爸爸的脑子里也有一个宝贝,只要把脑壳打开,取出一点脑浆放在翻滚的热水里,就会有精灵从水里跳出来,你许什么愿望,它都能帮你实现。”
石介打了个寒颤:“……他也不能信你啊!”
“他深信不疑。”石溪说,“因为我取出了一个精灵给他看,并且让精灵当着他的面写完了一张数学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