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濯听到“天珠玉”这个名字的时候,立刻抬手在天辰眼前晃了一晃,又犯贱地要去试他有没有发烧,挨一巴掌之后才消停,问道:“你没疯了吧?阿玉妹妹不是已经走了二十来年了?还是说有人盗用了她的身份啊?”
天辰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从兜里摸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递过去,问道:“眼熟吗?”
叶青濯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待看到那张证件照,“嗷”地叫了一声:“这不你那小女朋友吗,叫白榆啊。”
天辰还在笑:“是吗?白‘榆’还是‘白玉’?你查吧,就这张脸,换名字和身份也就算了,我不信她还能换长相。”
叶青濯登时反应过来了,一面制止天辰叫他可别再笑了,一面把身份证接了过去,感慨道:“阿玉妹妹好能耐。”
天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好能耐,所以这事,只能你来。”
叶青濯擅长游走于灰色地带。
他又聪明,编程、电子类的东西一学就通,所以当时在论坛还流行的时候,有模学样地建了一个软件,给起了名字叫做“无为”。他不懂设计,干脆图省事,图标就用空白代替。
为了好玩,也为了收集消息。这里面也少不了天辰的授意。
毕竟当时天阿姨和阿玉莫名出事, 叶青濯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他又有分寸得很,天辰不说,他就不问——但总觉得怪力乱神,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当然,这分寸感就像薛定谔的猫,当着人家的面保持保持,背地里他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只要不声张,又有谁会知道呢?
陈叔叔走丢还能报警,现在这事却不再好声张了。毕竟阿玉的假身份到底是怎么来的,她为什么隐姓埋名,是否在躲什么,总感觉会牵扯到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秘密。
那就不能在群里大张旗鼓地问了。
叶青濯先是查了身份证号,意料之中的,从她跑掉那天起就没再留下什么痕迹了,名下的几张卡也没有金额往来及变动。
虽然证件和卡都可以挂失再补办,但这要是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要尽可能避免在现在这个万事信息化的时候留下蛛丝马迹。
只有照片能用了。
人脸一经识别,比叶青濯想象中更快地就在“无为”里匹配到了曾经发过的手绘图。
虽然初始的帖子删掉了,但数据还留有痕迹。恢复不难,他没花多久就查到了,那个账号是七拐八拐借给别人用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回复帖子的人破解了密码,占了别人的账号。
软件安全保障问题堪忧。
但发帖人好找。
周正同是被提溜来的。
路上两个保镖尽职尽责,只说是协助找人,多余的信息一概不透露,给他吓得够呛,直到被带到叶青濯面前时,人还是懵的。
现在想想,他俩不说,或许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房间的门打开后,就示意周正同走进去,随即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在了门外,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里头站着个穿着打扮极其烧包的男人,年纪很轻,留着狼尾,衬衫袖子挽了上去,正弯腰打台球。
他打得专注,周正同也不敢贸然出声,就拘谨地站在一旁,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内没第三个人,装饰也简单,不远处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静静放着。
球相互撞击和落入网袋的声响不时响起,最后一个八号球进洞,叶青濯才擦着球杆,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道:“聊聊吧。”
***
天辰的电脑放在膝上,带着耳机静静在听。
良久,叶青濯一张大脸骤然出现在了屏幕前,“都清楚了吧?”
听清了,也看清了。
周正同交代得很清楚,他们也提前了解了,可以和帖子的内容相互佐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时间相隔这么久,就算他当时知道阿玉的打算,也推不出她现在要做什么,最终又去了哪。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一对男女。
周正同自从经过阿淼的事情后,虽然那时还不知道是青眚,但为安全起见,在家里装了不少监控摄像头。影音会自动储存,还没到被覆盖的时间,于是刚才一股脑地全展示了出来。
叶青濯已经把视频打包传了过来。
画面里有卷着大波浪的女人和一直站在她身后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女人脚上踩一双高跟鞋,脚踝纤细,和那晚墓园监控镜头上一闪而过的如出一辙。
叶青濯当然也发现了。周正同的监控装得哪里都是,门口当然也有。
车牌号拍得很清楚,他查过,车主和那张名片上的姓名是一致的,叫做姜瑜。那辆车的轨迹也有了,于是问天辰要报警还是跟上去看看。
天辰还在沉思,他又把室内的录像倒回去看,那个叫姜瑜的女人手机上,有张明显是阿玉的小像,工笔画,画得精致,纸质明显老旧。
怎么看都很可疑。
谁画的?怎么会年岁这么久远就画出了阿玉成人后的样子?不过硬说的话画中人和天桑也有神似的五官,难道是她的?
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和天桑有五分,而和阿玉能算得上八九分相像,他们有备而来的话,不会拿一张旁人的画像。
可怎么能有人提前这么多年画下或许还未出世的孩童成年后的样貌吗?还是说,像叶青濯刚才搪塞周正同那样,只是单纯的做旧工艺?
退一步讲,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只知道要找阿玉,可为什么要带上陈之谨呢?
如果说,让周正同删帖子又不要外传是行事低调不想引人注意,那为什么要用真的名字和自己名下的车?
是百密一疏,还是,根本不在意是否会有别人知道?
是敌是友暂且不知,知己知彼才好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