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暖和起来了,陈之谨伏在打手的后背上,还在问:“那你要我做些什么呢?什么时候能找到阿玉呢?她又为什么要藏?”
女人已经走远了,她双手揣着兜往下走去,尽量避开了监控能拍到的地方,踏过石阶,一直踩到覆盖了雪的泥地上去。
陈之谨的话在她耳边荡了过去,几乎是马上就被风吹得一点不剩了。
她终于畅快且无声地笑起来——
用你做什么?呵,你的作用可大了去了。不过放心,既然答应过了人家,就不会让你轻易地死了。
至于那位天家人,叫做阿玉的,她确实能帮到我啊,死了就好了嘛。
不藏起来,游戏怎么开始呢?
***
姜玮的嗓子早些年间受过伤,声音喑哑难听,所以阿姊一向不喜欢他开口,当年干脆让他装哑巴住去了赵家村。
他当下正开着车在高速上疾驰,视线不知是第几次地从后视镜里扫了一下在后排睡得哼哼唧唧的老头,又状似无意转向副驾驶,如此犹豫了能有个半小时,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姐,这老头真要带上啊,我总感觉作用不大呢,还不时跟个神经一样闹个失忆,这样找下去哪里是个头啊?”
就快要开上高速的时候,陈之谨就开始四顾心茫然了,他已经全然不记得那一套找女儿的说辞,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只有个收养了的儿子,还在家等着他回去呢。
要不是车门锁住,他刚才那猛地一下就已经跌落出去了。见门打不开,老头嗓门一扯,就开始在后排撒泼打滚地吵闹起来,非说自己要下车。
那时候车子已经在排着队往收费站去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成地卡在了中间,陈之谨的声音实在太大,已经惹得旁边车道有人频频注视了。
还是阿姊问他想不想见天桑,又竖起手指起誓说睡醒了就能见到她,以此为由头哄那老头吃了颗催眠药,才勉强给弄睡着了。
姜瑜漂亮的指甲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闻言冷笑一声,开口便呛道:“谁能比你有用啊?你最有用,有用到当年让他在眼皮子底下伤了我这么些人手又毫发无伤地带着一个‘凡骨’跑了,有用到还要小珏在地下苦守这么多年呢。”
姜玮挨了顿阴阳怪气的骂,更加像个鹌鹑,一米九的大个憋屈地窝在小小的座位上,缩着头老老实实地闭嘴开车。
可惜,话头已经挑起来了。
姜瑜将头发挽去耳后,还在继续:“当初都提前告知了这么久,会有个会算天卜地的来助他,破土之时除不掉,后续只会更麻烦。你可好,我们都已知道地点,还叫你提前许久去蹲点,你呢,做了什么?为何还会残有‘引灵人’?我要是那次出了事,大家该怎么办?”
车里打着暖风,但姜玮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他其实也委屈,无启破土一般不需外界相助,遇到难以把握的情形才会请人护于左右,称之为“引灵人”。
可当初那对要为姜玠破土时引灵的夫妻,甚至连同那孩子,他分明都已经处理得干净极了啊。
只是实在不知道在他回去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现场被发现的时候,那孩子的尸首真真切切地消失不见了。
没过了多久老赵就说拾了个孩子,谁又能联想到就是那对夫妻已经死去的儿子?
人是怎么活过来的先搁置不谈,这事也怪他没斩草除根,早知道就摸进去再补一刀了,当然,兴许他再下一次手,那孩子再活过来一次也说不定。
再说,推测赵诚就是那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切实的证据,可如若不然,要怎么解释清楚,那枚陨铁片,出现在了赵诚的手中?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归根结底是自己办事不利。
好在姜瑜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姜玮匆匆扫过去一眼,是弹了条新的消息进来。
姜瑜便“哼”了一声,注意力回到手头的事上,打了老长一段回复过去。
那头也很快有了动静,应该是发了个定位,因为姜瑜很快就对照着手机,更改了车内的导航。
机械声响起,“目的地已设置,导航开始,前方道路通畅,全程预计九小时十三分钟。”
姜玮愣了一下,低头扫过去,终点显示在孟津。
有点耳生,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但也是不敢再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