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玠又顺着光线细细观察,果然,在壁画中篆刻着地面的缝隙中看到有被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怪物抓住,但仍在拼命往上爬的小人——他上次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地裂吞人。
他看着那些小人,道:“神话也是有依据支撑的。那有没有存在一种可能,在这场动乱中,有原本不属于一个地方的力量,被意外或有意地带了过去?”
白榆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是你,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当面临灭顶之灾时,你会怎么办?玉石俱焚吗,还是险境求生?”
白榆没有张口,示意他继续。
“假设天上住着仙人——比如刚才那幅,玄女仅赐一书就能帮黄帝胜了蚩尤,那么他们的宝物自然少不了。大难临头避无可避之时,如果是我,”姜玠用手在玻璃面上敲了敲,“我会把重要的藏在这里送出去。假设所有的生命都是受害者,那么天人解决不了的,或许总能有人想到解决办法。”
白榆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比如河图洛书?”
“那是天上赠予人间的,应该在这一时间线之前。可能有比河图洛书更强的力量,被夹杂在看似无用的石头中丢了下来。”
“然后呢?”
姜玠笑了笑:“你不觉得奇怪吗?缠着思源的瞳鬼来到洛水后就能化形了,我一直追踪着青眚也源自这里,还几乎要把我害死。这个地方真的是这么人杰地灵?”
白榆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来情绪。
姜玠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天人的力量被裹挟着落到了地面,被掩盖或隐藏。我记得不久前九寨沟地震,这里也有震感吧,难保不会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又被精怪利用,而多发这诡谲之事。”
“所以,你的结论是?”白榆问到,心里不觉得有些惊叹。这个人的脑子也确实好使,他没来多久,掌握的线索也就这些,就这么快就推测出了体系,几乎就要整个串通起来了。
“我那天潜水,在洛水下看到了一处异常,猜得没错的话,那里大概率是引发异变的关键,有更多要害人的东西也说不定。但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所以,我请求你的帮助。”
白榆笑道:“我帮你什么?帮你在旁边撒盐,还是点香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帮人驱鬼也就算了,还上赶着去疑似它们的老巢里送死?”
姜玠真挚地看向她:“我觉得盐和香都挺有用的。再说,你不是还有底牌吗,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提前谢谢你。”
白榆语塞,和姜玠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站了一会,才勉为其难点头:“先说好,我不会游泳,不会打架,你到时候是要做苦力兼保镖的——还要等你的伤口好了再说。”
姜玠伸手:“成交。”
白榆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向前走去。
姜玠目的达成,轻松不少,跟在她的身后,问道:“最后一张是什么意思?”
白榆从玻璃展柜旁边绕过,摇头:“不知道。”
姜玠蹙眉:“这馆建在苍郁,不是镇子做的壁画?”
“不是啊。”白榆回忆起来,“我记得,是一个很年轻的雕刻师。女孩子,很漂亮。她在苍郁住过一段时间,刻出了几幅壁画,后面就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记得当时留了联系方式,你要找她吗?”
姜玠想了一想,摇头道:“算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
他突然换了话题,“你常来这里吗?”
白榆晃荡着走来走去,“嗯,来过几次吧。”
姜玠指着最后一张问道:“你仔细看看,这里原本就是这样的吗?”
白榆闻言“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不解道:“是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很阴森啊,看不懂一点。”
最后一张壁画依旧是黑色背景,中间镶嵌了一张大张着嘴巴的惊恐人脸,人脸口中镜子却不见了。
***
回到民宿后姜玠还在想这件事,他在相册中找到了清楚拍出有镜子的那张。
白榆的消息适时弹了出来:“下棋吗,明天。”
姜玠点回去,才发现赵诚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不过好在他经常不拿手机,那头也不是很着急。
姜玠先给赵诚回:“没事,受了点小伤,养好了再下水。再者,那件事有线索了,还需确认。”
那边很快发回来一个老年人爱用表情包,五彩斑斓的背景上夸张地印了几个大字——祝愿你马到成功。
姜玠失笑,看着窗台上那个没有清理的陶俑人脚印,又给白榆发去消息:“行。对了,你有没有好用的台灯推荐?”
白榆很快回过来一个问号,“怎么,你要给老马添电器啊?”
姜玠斟酌,“不是,你应该懂女孩对光线的要求。我姐老说床头的灯不好用,我想着买一个送她。”
白榆回得很快:“不知道啊,我从来不用台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