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樾忧心忡忡地望着羽临阙,开口问道:“依你看,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虽然柏樾没有看向自己,但楚清知道柏樾这问题是在问他,可这种情况他也从未碰到过,只能如实回答:“回王爷,属下也不晓得。”
“罢了,”柏樾无奈叹气,“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醒了。你先随我去书房。”
走到议事厅门口,柏樾又接着对楚清说道:“对了,让高福顺将小家伙的软枕取来送到书房去。”
“是。”看着柏樾捧着那小东西离开的背影,楚清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暂时还不打算求证,他想,也许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王爷自会告诉他的。
……
羽临阙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沉,并且一直在做梦,梦中他似乎真的变成了自己只看过三章的那本小说里的同名炮灰。
他梦到自己原本是羽家受尽兄长们宠爱的小公子,父亲和哥哥们下朝之后会给他带好吃的云片糕和糖葫芦,会在他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心怡了好久的字画和玉器摆件,他会在母亲身边撒娇,然后就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桃花酥……
可是后来,一夜之间变故横生,柏樾带着官兵冲进了自己家中,官兵们将他们一股脑地轰到了宅院中间的空地上,接着将自己家中的物件一样样地搬了出去,搬不走的便砸了个精光,原本布置温馨的家变得异常空旷荒凉,自己和家人们无力反抗,只能瑟瑟发抖地挤在院中,他则被父亲和兄长们护在最中间。
接着画面一转,他和祖父、父亲及兄长们被押解在流放途中,原本不谙世事的小公子根本没吃过这样的苦,没多久脚上便走出了好多水泡,父亲和兄长们心疼他,想要背着他赶路,可他哪里舍得,他知道他们的情况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何况就连年纪最大的祖父都还在父亲的搀扶下坚持着,他作为小辈又怎可如此娇气。
再后来,他跟在长辈们身旁日复一日地赶路,从前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如今瘦得脸颊凹陷,原本灵动的杏眼在如今干瘦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嘴唇因长期缺水而干裂,裂口处时不时还会开裂流血。但这些他此时都已无暇顾及,日复一日的行程让他对痛苦的感知渐渐变得麻木,可他始终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们明明一心为国,为何会一夜之间被打上奸佞的标签,沦落到如此地步……柏樾,都是因为柏樾,将他们一家迫害至此。
梦境的最后,流放的队伍行至一片人迹罕至之处,正当官兵命令他们一行人停在原地暂做修整时,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中飞出几个全身黑衣的人,他们挥着剑便冲着自己和父兄们而来,羽临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哥大吼一声“快跑,”随即冲过去将父亲和祖父一把拉起往远处跑去,自己也紧接着被二哥拉起跟在大哥他们身后狂奔。
可紧接着,羽临阙觉得后腰部一阵剧痛,让他不由得双腿发软跪了下去,他眼见察觉到异常的二哥转过头,在看到他跪下的瞬间瞳孔骤然放大,大喊一声“小阙”,堪堪扶住了快要倒下的他。
他感到后腰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意识也随之逐渐昏沉,在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看到远处的祖父、父亲和大哥焦急地冲着他的方向奔来……
羽临阙悠悠转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昏沉,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等到渐渐清醒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昨晚睡觉时躺着的垫子上,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卧室,而是在柏樾的书房,柏樾……
想到这个名字,羽临阙忍不住一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腰的地方,触感毛茸茸的,并没有伤口。
对了,羽临阙想,自己并没有穿成羽家的小公子,而是穿成了一只小小鸟,也幸好,是一只小小鸟。
可是那又如何,一股难言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窜起,梦中的经历来得过于真实,他站在羽府空地上的时候看到的柏樾那张冷厉而又傲慢的面孔此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自从穿进书里,羽临阙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柏樾如此令人生厌。
果然是个大奸臣!羽临阙愤愤地想,自己之所以做这个梦,一定是炮灰羽小公子不甘心自己和家族就这样被奸臣所害,所以才托梦给他。不行,既然同名便是缘分,虽然自己只是一只没什么大用的小小鸟,但至少也要帮这个可怜的小炮灰出口恶气!
打定主意的羽临阙忽然觉得浑身是劲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自己的小垫子上蹦了起来,把正在一旁议事的柏樾和楚清吓了一跳。
见小家伙醒了,并且看起来十分有精神,柏樾眼中带笑,整个人气场瞬间温柔了下来。他伸出手想要抚一抚羽临阙的小脑袋,可没想到手刚伸到小家伙面前,就被这小家伙迅速地狠狠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