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生开始玩命的攻击女生时,就先把自己给放低了。”
埃拉纳环视着周围,可悲的发现停在这里的大多数,也都是女生。
她再次将视线投在那块展板上,“拍它们的人是男性,买它们的是男性,看它们的人依旧是男性。至于搜集这些的人,是男是女我并不清楚,可我知道一点,他们把目光对准的是所有的女生。”
“不管在魔法界,还是麻瓜界,女生仍处在弱势的一方,没有强大到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有的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受害者。”
极具辨识度的音色,哪怕没有施扩音咒语,依旧掷地有声,
“这种情况下,女生如果还要选择站在男生的角度,去对付一个本该是最有力的同谋的人,成为伤害女孩的帮凶,那就真的没救了!”
埃拉纳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抬高声音的质问,“各位聚在这儿,占用了布告栏,不管认不认识我,有没有跟我说过话,都可以摆出一副‘正义’的样子,来审判我和我的妈妈。”
提到弗吉尼亚时,有些颤抖的声线曝露了她的情绪。
遇到跟弗吉尼亚有关的事,埃拉纳总是没办法真的‘冷静’,不然她也不会被分到赫奇帕奇。
“可凭什么呢?我妈妈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并不肮脏,更不是耻辱,她只是遇人不淑。”
埃拉纳又一次往前走,距离女会长不到一根魔杖的距离。
罗斯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她的山楂木魔杖,而埃拉纳袖口里的魔杖始终没有抽出的打算。
“罗斯戴尔,你觉得是我主动引诱了卡罗,然后怂恿他放弃你,他才会选择跟你分手。”
长时间的开口让清亮的音色像被蒙了层纱,但依然悦耳,
“他对待感情,对待你不忠,可你不舍得指责他,所以把怨恨都转到了我身上,我能理解,但我无法接受。”
埃拉纳正色道:“我无法接受被安在一个破坏者的位置,因为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会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女生的公敌!”
“我也无法接受这种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恶意,因为这没有意义。”
埃拉纳挑了挑眉,“如果是成绩,我会很乐意跟你们进行良性的切磋。至于其他方面,我没有兴趣参与。”
埃拉纳着重看了一眼那枚四院徽章,或许是她口干舌燥到恍了神,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把她错看成了阿沙西娅。
因为这个小插曲,埃拉纳愿意给她提个醒,“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不如更关注自己一点……至少在学校里的最后三个月,要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
罗斯戴尔望向旁边的布告栏,罩在外边的玻璃明净整洁,就跟里面的展板一样干净。
那些杂志、照片,还有后挂上去的条幅,随着那个‘嚣张’的黄色兜帽的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斯戴尔确信自己给正中央最恶毒的那份杂志施了永久粘贴咒,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
之前她就总听院长和各位教授们把特纳挂在嘴边,丝毫不吝啬赞美和夸奖,她还以为是他们在夸大其词。
今天特纳的举动彻底打破了她的偏见,她的确有真本事。
而拉文克劳推崇的就是过人的实力,基于这一点,罗斯戴尔不会再只把她当成空有美貌的花瓶。
而刚才那番话的影响,并没有随着赫奇帕奇们的离去而消散,至少对于鹰群目前的领头人来讲。
罗斯戴尔若有所思地环顾了四周,逐渐散开的人群里大部分都是姑娘。
偶尔几个结伴看热闹的男生,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纷纷低着头灰溜溜的走远了。
从始至终莫里斯·卡罗都没出现,没有露过一面。
罗斯戴尔站在原地,突然间觉得有些荒谬,仿佛那些被丢掉的理智重新回归了一般。
自己为了一段被放弃的感情冲锋陷阵,
不惜干出她最不齿的行为——跟两年前的斯万一样,去乞讨爱情,甚至对付她以为的‘情敌’。
而卡罗呢?
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看她为他发疯,却无动于衷。
说不定还会跟人炫耀自己的魅力,说她对他有多念念不忘……
罗斯戴尔开始怀疑卡罗从没爱上过任何人,不论是能占满球场的前女友们,还是他所谓的新欢特纳。
他那么大张旗鼓的追求特纳,比之前的每一任都要认真。可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都不肯为她出头。
罗斯戴尔忽然自嘲的笑出声,她真是昏头了。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做出那些自己都瞧不上的事,太不值了。
抬脚上楼时,她脚下的羊皮短靴清脆作响,像在用最铿锵的鼓点,告别早该成为过去的一段恋情。
这座能同时容纳近千名学生和不计其数的幽灵的城堡,即便过了几个世纪,隔音依旧很好。
细碎的噪音并没有传到最温暖的地底,早春初融的寒意,也无法进到小獾们的地盘。
鹦鹉梳理羽毛的动作还是那么高傲,跳蛛悠哉的吐着丝,仓鼠懒洋洋的蜷在刨花里……
似乎都和往常一样,温馨又和谐。
但恰恰是这种‘平常’让人感觉心里发慌,特琳萨率先打破了安静。
“怎么不说话啊?艾拉?是……还在难过吗?”
埃拉纳接过她递来的水,摆了下头,“我只是有些累了。”
重新恢复清亮的嗓音,也遮不住的疲惫,还强撑着微笑来‘安慰’她们,让人看了心疼。
特琳萨抿紧了唇,是啊,小刺猬也是会累的。
这几年,她在她们面前表现出的坚强,一遍遍推翻着脆弱外表留给人的第一印象。
让人只记得她就该是坚不可摧的,是无论什么磨难,都不能把她打倒的战士。
好像有她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们时常会忘了埃拉纳也是需要被疼爱,被呵护的同龄女孩。
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偏偏老天就是不肯多爱她一点。
如果换做是别人碰上这种事,早就在第一时间崩溃了。
她能撑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累了就歇一会儿,谁规定必须每时每刻都那么精神的?你又不是上了发条的音乐盒!还有我们呢!”
利诺比利支着手肘,顺着她的视线也望向蜜色圆窗外的风景,
“估计那帮人也不敢再耍手段了,如果她们还要面子的话!”
她偏了点目光,看着正赏花的埃拉纳,提议道:“这个复活节假期跟我回家吧?艾拉?”
“虽然现在不是跑马最佳的季节,但你在我这儿,永远有特权。”
“而且莱拉克也该回来了,咱们可以一起去春游野个餐,顺便换换心情……”
埃拉纳想了想,还是摇了下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而且,我想多陪陪我妈妈。”
利诺比利理解的应了一声,也没勉强。
似乎是想尽快把这种坏情绪赶走,瑞琪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诶,你们说,咱们下次到底选哪一首歌开场啊?”
特琳萨忿忿不平,“她们那么对埃拉纳,还要给她们免费演出?凭什么!我们自己私下玩,不好吗?”
一直默默倾听的格利歇尔达,犹豫着开口:“或许现在演出不是个好时机呢?等过一阵子,大家慢慢淡忘了……”
“过不去的!”特琳萨高声打断,“再说明明是那些人的错!我们为什么要忍?”
利诺比利拍了拍金发姑娘的肩膀,“特琳萨说的没错,一味地躲和忍,带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欺负!那帮人会以为咱们怕了她们!”
“只有正面反击回去,她们才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特琳萨视为爱好收集的报刊和剪报,显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脏水泼过来的时候,清者自清就是个笑话!”
“艾拉,绝对不能认输!听见了没?这场仗我们陪你一起打!”
埃拉纳被她语气里的郑重逗笑了,眉头舒展,“其实在这之前,我没想过女生对女生的恶意,会有这么大。”
“刚才我说错了,她们不是无知。至少不是完全的‘无知’,但就是这种一知半解的情况是最危险的。”
琥珀酒里满是无奈,“她们全凭自己的判断力在做事情,把我看作是对手,觉得我威胁到了她们。可明明我们才该是同谋者——”
察觉到几个方向投过来的关切眼神,埃拉纳轻叹了声,“女孩是个多美好的词啊。”
偏偏这个世界对女孩来说太苛刻了。
由性别带来的不公平,无论是魔法界还是麻瓜界,都是存在的。
而女孩们还要为了那可悲的生存资源,去抢夺异性的关注,互相伤害,不停地分裂、消耗,这太残忍了。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埃拉纳抬眼对上她们的目光,“我想我知道应该唱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