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燃尽了最后一根木柴,也没有突发的状况来破坏大伙的快乐。
平静到埃拉纳甚至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们告别了莉莉和潘多拉,返回了休息室,看到那棵被装点的满满当当的圣诞树时,才有了实感。
“今年这么‘正常’,搞得我都有点不太适应了——”
姑娘们随意坐在地毯上,拆着每年这一天的保留节目。
埃拉纳边解着礼盒上的丝带,边打趣道:“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特琳萨!难道这就是优秀记者的怪癖吗?不喜欢风平浪静的日子,总得寻求点‘刺激’?”
一个精美复古的首饰盒,被放在女孩的手边,“当心‘预言’成真哦!”
“切,我不信这个,你该找潘多拉那个神经兮兮的学妹,姓特里劳妮的,让她给你占卜下有关恋爱的运势。”
“我是真想知道谁最后能摘下你,顺便提前为那个倒霉鬼默哀……”
特琳萨见她拆到自己的礼盒,连忙凑过去,“怎么样喜不喜欢?我挑了好久呢!”
“我一直在银色珠片和它之间犹豫,但我觉得你会更喜欢这一只!”
埃拉纳拎着流苏手包,转动手腕时,硬朗挺括的皮革面,与点缀着雕花金币和细长流苏的包链摩擦,时而清脆时而沉闷,仿佛一阵简易的交响乐,动听极了。
瑞琪儿把新拆到的蘑菇发卡,别到了头发上,“诶,这跟艾拉一直在用的链条包好像啊,你要选也该选个不同类型的,哪怕换种颜色的也好啊!”
“哈哈这就不懂了吧!你还是没我了解埃拉纳,你就没发现她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吗?”
特琳萨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她总是固定的喜欢那几样,东西坏了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买回来,连喜欢吃什么都是常年不变的……死心眼到极点!”
“这叫执着!很可贵的品质好不好!”
埃拉纳辩驳道,“而且我为什么放着一定不出错的口味不选,非要冒风险尝试有可能很难吃的味道啊?”
“那根本就是没意义的试错嘛,还浪费时间!不如一开始就找我确定了的东西。”
埃拉纳起身把流苏手包同链条包挂在一起,语气坦然,“我讨厌失控的感觉!那会让我很难受的——”
“我说不过你!”特琳萨把新拆到的马戏团礼帽戴在头顶,“你总有那么多歪理!”
埃拉纳重新坐回地毯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语气却没多少真诚,“承认吧,这绝对是真理。”
刺猬姑娘身旁已经堆了不少礼物:
莉莉送她的蝴蝶装饰画,每只标本的脑袋都被换成了布偶猫的样子。
显然她还没忘记两年前见过的,那只貌美的宠物。
而且她也没打算硬要埃拉纳接受,她不喜欢的巧克力。
格利歇尔达给她的一台举着天平的小刺猬水晶摆件:可爱的小家伙正挺着柔软的肚皮,一脸严肃的执法,有种啼笑皆非的矛盾感。
瑞琪儿亲手编的黄玫瑰串珠手链,大概是从玫瑰盛放的花架上得到的灵感;
潘多拉组装改造的手摇音乐盒,粗略计算不少于二十首埃拉纳曾唱过的歌,底部的空白音乐纸还可以自创曲子;
顶部趴着只小刺猬的复古首饰盒,居然是利诺比利的手笔,为此埃拉纳还多看了几眼送礼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就好像我不能送似的?怎么我不是女生啊?”
“我只是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细致的时候!”
埃拉纳旋开把手,拉动首饰盒的抽屉,把玫瑰手链直接放了进去。
“我的意思呢,是想让你对自己大方点儿,至少把里面填满吧!你也太不懂怎么打扮自己了……你妈妈怎么也没把你熏陶到位啊?”
利诺比利听着浪费掉自己优势,还不以为然的女孩辩驳,“听你说的像我有多悲惨似的,我也没虐待自己啊——那些零零碎碎的首饰太累赘了,而且我也不追求享受。”
“是,你那说好听点叫精打细算,不好听了就叫抠门!”
特琳萨显然也是‘积怨’已久,她就是看不过眼才送她个新手包。
埃拉纳不满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们吝啬过……”
“你对我们大方,可是对你自己呢?我就不明白了,你暑假里唱歌挣到的钱就比我家农场半年的收益都多,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特琳萨控诉的有理有据:“你看你那只包,四年了我就没见你换过!还有你头上的发卡……也就演出服还多一些,可那也是你妈妈寄来的!”
“我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唯一的开销就是每年的圣诞节,还有你们每个人的生日。”
大概是因为埃拉纳体会过真正的拮据,被赶出特拉弗斯庄园时,母女二人身无分文。
也不完全对,还有那兜在麻瓜界一文不值的金加隆。
因为经历过仰人鼻息的日子,所以埃拉纳更能体会到金钱的重要。
它能带来足够多的底气和允许自由的权利,所以她得赚取更多的钱,才能保障她和弗吉尼亚的生活。
更何况弗吉尼亚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合理规划钱财的人。
埃拉纳还记得她把自己拿到的第一笔酬劳,全交给了她妈妈。
第二天她就收获了满满一衣柜的裙子,要知道她当时差点没气得昏过去。
从那以后,她就学聪明了,每次只上交四分之一,其余的她都妥善存下来。
否则,那幢独栋这辈子也不可能变成她们真正的家。
尽管现在她们的收支状况,虽然比不了纯血家族的优越,但也足以称得上富裕。
可埃拉纳还是改不了谨慎的习惯,毕竟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她们必须有能抵御风险的能力。
特琳萨有些急切道:“你花在我们身上的要比你自己的多太多了!别总犯傻啊!”
“至少要叫那帮惦记你的人见识到,你不是随便施舍点好处,就能骗到手的女孩!”
埃拉纳无奈的抚着后颈,“那种虚张声势的样子,我可学不来。再怎么‘包装’,我都还是你们认识的埃拉纳。”
“而且给你们花钱,我很快乐啊!”埃拉纳真心实意的笑道:“比给我自己买东西要开心得多!”
“你……”
特琳萨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个单词,看着面前甜蜜沉醉的琥珀酒,她没再说下去。
因为她知道再继续也改变不了埃拉纳的想法,她总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什么谁都没法改变。
喜欢什么东西是这样,做事情也是如此。
她们一向拿她没办法,就只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学不会爱自己,那她们就多爱她。
似乎是为了应和特琳萨的想法,这间五人寝里见二连三的传出了惊呼。
“老天!这也太漂亮了!送它的人可真舍得下血本!”
“这好像是金丝雀黄钻?我只在《女巫周刊》看见过,用它当封面的那期!脱凡成衣店不是才刚发售吗?”
极致的艳彩黄钻被数条飘逸盘旋的织带,簇拥在正中央,周围镶嵌的不规则白钻既不会争抢主钻的闪耀,又不至于让整体过于单调。
被顶部的铜制暖灯一照,黄钻项链仿佛缓缓流动的星轨,浓郁饱满的颜色又酷似熟透的麦穗般丰饶。
昂贵的主钻与不计其数的副钻稠密交织,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就犹如散落在绒布盒里的彩虹。
不难想象,这条项链的价格应该也足以配得上它的美丽。
“来我帮你戴上,把头伸过来点儿啊!艾拉,我敢肯定,跟你脖子上一定美得出奇!”
埃拉纳抬手接过了利诺比利拿着的项链,并没像她们期待的那样戴上,反而把它原封不动的搁回盒子,速度快的像是那上边沾了什么病菌。
“这太贵重了,我说什么都要退回去——卡罗到底想做什么?”
万事通小姐很乐意给朋友解答,“还能为什么?追求你呗,要我说,卡罗虽然总跟小野猪混在一起,人品不好说……但起码懂得给女孩花钱,比那些只会嘴上说空话的人好多了——”
埃拉纳没有半点赞同的意思,反倒像这只绒布盒烫手似的,把它往远推了推,“可我以为已经很明确的拒绝过他了。这样,让我很有负担。”
瑞琪儿的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小刺猬能轻松点,起码好好过个圣诞节,
“诶这是什么啊?”
她指着紧挨着一只木盒放置的金红方块,实在是有了木盒的衬托,想不注意到它都很难。
埃拉纳大约能猜出赠礼人是谁了,在排除掉莉莉之后,她没几个相熟的格兰芬多。
瞧出来她的抗拒,离得最近的利诺比利干脆替她拆了,“我知道这肯定也是要退回去的,但在那之前,先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嘛!”
她利索的揭开盖子,幸好里面不是另一件昂贵到让人咋舌的珠宝。
但怎么看都算不上精美的八音盒,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利诺比利拧了下粗糙的发条,八音盒并没有发挥它的用处,半点声响都没有。
反而一个黏土小人,从底端雕着鲜花和草叶的‘乐园’里,骑着扫帚升起来。
连手指都没分开的小人,居然还捧着颗金色飞贼。
大概是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音乐盒了,从里面慢悠悠的飘出了波特的声音——听得出他已经尽力了,但仍旧难听到令人发指。
只有透过零星的音节能判断出,他唱的是去年暑假火遍麻瓜界的那头小狮子的宣传歌。
耳朵遭到重创的埃拉纳没等‘他’唱完整首,就嫌弃的给八音盒施了个噤声咒,接着又把礼盒倒扣在地毯上。
她真的很需要一枚时间转换器,只要能回到利诺比利还没拆它的时候,将它丢去格兰芬多塔楼。
让波特的那些支持者充分感受下她们‘偶像’的实力。
那只不骄不躁留到最后才被人拆开的木盒,显然正常的多,当然相较前几个而言。
连续四年的收礼经验,已经让埃拉纳对西弗勒斯非凡的魔药天赋有了免疫力。
有些人天生就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再怎么勤能补拙,也最多能保证不闹出笑话而已。
这种藏在骨血里的天赋是强求不来的,就像西弗勒斯对魔药的游刃有余,埃拉纳对魔咒的掌控自如。
埃拉纳放下这瓶灿金色的魔药,她觉得自己成长了,能镇定到看见福灵剂也没有大惊小怪。
跟漏斗式样的小药瓶并排码着的,还有一瓶药剂,“聚象溶液?”
她眯着眼睛读出了标签底下那行熟悉的字体,“让一切致使人迷惑、混乱的假象显出本来面目;也可用于改善视力和缓解眼睛疲劳。”
埃拉纳没觉得自己要用到它,她觉得真正急需这瓶药水的人是格利歇尔达。
“埃拉纳,埃拉纳,你别跑啊——”
“嘿嘿,这下我可以尽情地蹂躏你了,埃拉纳,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艾拉,你真狠心!居然能忍心把你同类变成针垫,我以为你至少会放水的——”
埃拉纳觉得这堂变形课是在整她,连一向严肃的麦格教授嘴边也罕见的上移了些。
就因为这些参与教学的小刺猬,都在被人喊着‘埃拉纳’。
意料之中,埃拉纳又是第一个完成变形任务的。
异常粘人的刺猬宝宝,总是耍赖的趴在她手腕上,即使把它抓到课桌中央,它也会倒腾着步子重新趴回去。
埃拉纳索性将它变成了一枚手腕针垫,刺猬原本的尖刺也转变为五颜六色的珠针,错落地插在软乎乎的针垫上。
“因为特纳小姐成功完成了刺猬的变形,赫奇帕奇将为此加上两分。”
似乎是因为教室里不停传出一叠声呼唤刺猬的声音,麦格教授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却在下一刻眉头紧皱。
“波特先生,或许我该向这凯特尔伯恩教授了解一下你在他课上的表现。你需要清楚这不是神奇动物保护课,这些刺猬是帮助你们练习变形咒语的,而不是要求你对它体贴入微到给它顺刺!”
“它们课后就会被我带走,你也不需要跟它建立多深厚的感情——”
麦格教授头疼的看着为讨一只刺猬欢心、努力了大半节课却仍是毫无进展的詹姆,“如果你还记得我布置的任务,你只需要把它变成针垫。”
尽管已经接管了他们四年,麦格教授依旧猜不透这两个过分活泼的少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但比起喜欢惹是生非,成绩却实在优异的詹姆,还有一个人令她不满意。
“伯斯德小姐,对着空课桌发呆并不会让你掌握变形术,那只逃到特纳小姐桌角的刺猬,应该会很感谢你的放生。”
格利歇尔达像突然被惊醒一般,瑟缩着肩膀看向麦格教授,颤抖的回应道:“对,对不起,麦格教授。我只是……只是”
埃拉纳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承诺道:“教授,下课前这儿一定会出现两枚针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