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马基特镇上最负盛名的亨特马场,到处都透着干练和利落。
即使是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没让它的硬朗消减半分。
连紧挨着一丛虞美人搭建的木头小屋,也没有想象中常与老牌贵族打交道的马场主,可能会为了迎合他们喜好而追求的贵气精致。
有的只是与赛马运动相当匹配的飒爽,这样的做派同样影响着下一代。
坐在布艺沙发上的利诺比利听着耳边传来的电流声,无聊地将电话线一圈圈卷起又朝反方向松开。
拨弄它的手指不像其他女孩一样细嫩柔软,反而劲瘦有力、带着缰绳长年累月勒出来的痕迹。
可手背上却看不出先前救人时留下的‘功勋’。
虽然从小在马背上摸爬滚打长大的利诺比利,对于手上多几道口子根本不在乎。
但她舍命救下的女孩——电话另一头等待接通的刺猬姑娘,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啊?”
“客厅里放着要录的选段呢,给盖过去了。而且,你要不要听听霍沃思这边的雨下的有多大啊——”
埃拉纳摆弄着这只华丽得过分了的老古董。
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往她家打电话,她还以为在火车上利诺比利是说着玩的呢。
“我现在要买猫头鹰是不是太晚了点儿?也不能指望忒弥斯(鹦鹉)能干得了送信的活——”
“怎么声音断断续续的……喂埃拉纳,听得见吗?”
“唔,应该是线路的问题,我家的电话当摆设很久了……”
埃拉纳停止了拨弄底座的复古转盘的动作,两边的声音也总算是稳定了。
如同心灵感应一般,电话另一头的姑娘看着毫无装饰的按键,懒洋洋地开口,
“我爸说,以前这上面的拨盘还是可以转动的呢,比现在光秃秃的要好看多了!”
正当埃拉纳又意动的想要拨弄那几颗镂空雕花的按键时,熟悉的声音隔着听筒,传到她耳朵里,
“诶,我跟你说,他在这方面的钻研,都快赶上骑马和做饭了!不过,他跟潘多拉那种拉文克劳的纯学究不一样。”
束在脑后的高马尾晃了晃,就像话筒对面的姑娘,能看到她的动作似的,“他的目的可不单纯,追我妈的时候,光电话费就要花掉他工资的一大半——”
“真想不到亨特先生追求人会这么的……”
“死皮赖脸!”
利诺比利可不打算给老父亲留颜面,“大概我妈被他这种软磨硬泡弄烦了?一来二去的,就成这样了——”
“我妈也真是的,看着那么强干精明一个人,居然也会被这种招数拿捏,爱情啊真可怕!”
利诺比利一脸抗拒,“你能想象麦格教授变成一个憧憬爱情的小女生吗?”
“每个母亲变成妈妈之前,都只是个女孩啊——虽然我没见过亨特夫人,但可以肯定,她嫁给你父亲一定过得很幸福,不然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埃拉纳回想起那年暑假,听她提起亨特夫人时,她并没有哀伤和痛苦的神色,反而大大方方的分享母女间的故事。
她可以确定利诺比利是在爱里长大的姑娘,即使这份爱没办法继续伴随她成长,却也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消失。
每叫一次那个饱含爱的称呼,都能从中汲取到爱和力量。
“所以你确定不跟我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吗?再下一次要四年以后了!”
似乎以为铺垫得足够久了,利诺比利准备给还没回过神来的刺猬姑娘,一个措手不及。
但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身经百战的歌唱家,“你知道我对它完全不感兴趣,连这回是哪两个国家打比赛都不清楚?”
“是叙利亚队和马达加斯加队!”
“看吧,我要去了不仅白占个名额,还会让自己耳朵受折磨——”
埃拉纳已经能预想到比赛那天的哄闹场面了。
学校里轮番的四院较量,她还能靠着对利诺比利和学院的支持,硬着头皮挺下来。
万众瞩目的世界杯,又是那么声势浩大的宣传,想也知道到场的观众们,比起学校只会多不会少。
“要不试试约下瑞琪儿或者莉莉呢?”
“你忘了瑞琪儿说这个暑假她们一家,计划要去丹麦,估计会收不到咱们的消息。”
利诺比利耸了耸肩膀,调整了耳朵夹着听筒的姿势,迫不及待地跟好友抱怨,
“至于莉莉,她那个姐姐我都不想说!我就没见过那么难搞的人——一会儿埋怨脚蹬高,一会儿又说马鞍硌得慌!她怎么不说自己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呢!”
“这还不算完,毕竟刁钻的客人以前也不是没有,跑几圈熟悉了就好了!偏偏她好奇心还重,知道、不知道的都要插一嘴!”
利诺比利绘声绘色跟她描述着:“莉莉和我说了几句魁地奇的事,她姐姐就不乐意了,觉得我们背着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一听就火大,莉莉跟她耐心解释了吧,她还拉下脸发脾气!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我当时就让她骑的那匹冲进围栏,在里边洗了个泥水澡——就是事后刷马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解气了!”
“我最烦跟这种人打交道了!”
利诺比利用左耳和肩膀夹着听筒,灌下了好几口姜汁啤酒,“你不知道哪一句就踩在她痛脚上,闹得所有人都很尴尬。”
“本来好心捎上她吧,还遭人记恨,瑞琪儿家的麻瓜小妹妹也不这样啊!”
利诺比利看着窗外淅沥掉落的雨珠,放松着脖颈,“我可不想伺候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点爆的炮仗,更何况你知道这票有多难得吗!”
“等咱们这种普通家庭得到消息的时候,视野好的看台票早就售空了!还剩下的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位置,别说空中动作了,就连扫帚影都看不清!”
“还是我朋友,哦之前跟你说过的,跳芭蕾舞那个,她搞到几张款待票——”
同样单肩夹着听筒的埃拉纳,把挠沙发脚的布偶猫,抱上它心心念念的膝盖。
“那不是刚好吗?你可以跟她一起去啊?”
“她下个月就得去参加一个什么魔药比赛,抽不出时间来英国,而且她对魁地奇也就还好吧——”
埃拉纳享受着貌美布偶的撒娇,优越的听力捕捉到了,之前听不少人提起的单词,
“是魔药锦标赛吧?能被选中去参赛,那她一定很有天赋咯?你怎么也不让她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