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暑假,她曾短暂的拜访过伊万斯家。
也亲眼见识过伊万斯夫妇的做法,偏疼年纪更小的孩子是人之常情。可前提是,一定要让年长的孩子感受到充沛的爱。
知道属于自己的爱并没有被分走,并且世界上还会多出现一个生命来爱她。
但伊万斯夫妇显然没有领会到大女儿的需求,不止是忽视、漠视她的心情,还有强加给她的‘应该’。
应该懂事,应该谦让,应该牺牲。
可对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来说,这太难了。
父母不能一视同仁就是伊万斯家最大的问题,可她没这个立场去左右她的父母。
只能耐心地陪伴莉莉,帮她一起挑选适合普通人审美的礼物。
西弗勒斯站在不受欢迎的毛毛牙薄荷糖展柜前,阴沉的脸色再加上本就形状怪异的糖果,使这列货架更加冷清。
他望着那两位挑得热火朝天的姑娘,心下暗想,这根本就是在浪费精力,这么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嫉恨巫师的麻瓜——还有比这更愚蠢的事吗?
但他没有必要说出口,那是不明智的。
完全沉浸在购物喜悦中的两个姑娘,还是在结账的时候才发觉,唯一的男生手上空空如也。
“西弗勒斯,没有想要的吗?”埃拉纳接过店员包好的糖盒,扫了眼最醒目的口味清单,“梨子硬糖呢?或者甘草魔杖怎么样?”
西弗勒斯刚想开口,就被一个只顾着跟女友说话的格兰芬多踩了下皮鞋,不合脚的鞋上更多了块脏污。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祸的男生,还在给女友介绍着魔法界的糖果,他回身刚要拿糖羽毛笔,就听到心爱的姑娘提高了声线,“特里沃!你太过分了!”
特里沃发誓女友帽子上那块苍蝇糖不是他丢上去的。
可显然被惹恼了的姑娘不信这个说辞,忿忿地把帽子扔到他怀里,快步奔出了门。
急忙追上去想要解释的男生,还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跤。
所有还在蜂蜜公爵的人都目睹了这场闹剧,“现在的年轻人,恶作剧也没个度——好好的女朋友就这么没了……”
将皮鞋上的脏污清理一新的西弗勒斯,终于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我不想在完成庞弗雷女士的任务以外,还要再额外熬副健齿魔药。”
“而且被浸了糖浆的甘草,也没有任何熬煮的价值。”
浓郁的琥珀酒眨了眨,“好吧,我们会去跳汰机药剂师店的。”
“不过得先去三把扫帚,喝上一杯黄油啤酒!”拿着糖果袋的女孩跳下了台阶,指着名副其实的灰色尖顶建筑,和红发姑娘挽着手朝前走。
而被两位耀眼的同伴,衬托得有些黯淡的男孩始终也没离开,沿着唯一的那条砖石路走着。
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平整的雪地上,突兀出现的那两排脚印。
规规矩矩从新来的管理员面前走出来,根本不是詹姆和西里斯的作风。
他们决定选那条一年级就发现的密道,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今天都会出动,他们必须得抢个好位置。
通过糖果店地窖的活板门时,还给弗鲁姆先生吓了一跳,他以为白天活见鬼了。
嘴里嘟囔着‘尖叫棚屋的幽灵难道跑出来了?’
藏在隐形衣下的兄弟俩没忍住笑出了声,更是吓得店主一哆嗦,连忙爬着楼梯,期间还碰掉了他刚码上货架的糖罐。
他们就跟在他身后,一路捡起店主的馈赠,剥开糖纸,互相往嘴里投掷。
就在他们享受这种轻松的小游戏时,那个最碍眼的人出现了。
扫了一眼他面朝的方向,他们就全明白了。
詹姆气急败坏地扯下头顶的隐形衣,“鼻涕精浑身上下到底哪一点好了?是那头油腻腻的头发,还是臭烘烘的袍子?”
鼻梁上的镜框都因为他的挥拳而下滑,詹姆咬牙切齿,“能有姑娘愿意陪他约会?一下还俩!”
灰色星球扫了一眼三人离开的方向,“所以我们还去教训皮科克吗?还是直接找鼻涕精的麻烦?”
“去!必须去!”处于变声期而有些滑稽的男声彻底破音了。
只要一想起公共休息室里那只花孔雀得意的样子,詹姆就恨得牙痒痒。
他们原本计划在礼堂用完早餐,就直接出城堡的。但彼得把表落在宿舍了,隐形衣又实在盛不下四个人。
只能先一起返回塔楼,正巧撞见踩在沙发上演讲的吉米·皮科克。
他这回倒是记得给自己施个扩音咒,杖尖抵在喉咙处,“这次可一定不能失礼了!说不准我们还会在霍格莫德村碰面。”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看得詹姆想上去照脸给上一拳,“唉,只可惜我比她大了一届,上课时间永远错开。不过也幸好我比她多了一年经验。身为一个称职的骑士,我有义务帮她剔除掉一些不必要的行程。”
“就比如猪头酒吧那种脏乱差的环境,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去的地方——毕竟咱们都经历过那股羊膻味,那会让我想起前年城堡里的羊圈。”
吉米·皮科克嫌弃地用手捂着鼻子,还想再为他接下来的美好行程加点什么,就发觉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了。
站在沙发上的男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尽管他眼底的惊恐,足以说明这不是他自发的。
而与之相对的,是那些曾经不幸变成山羊的受害者,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至于后来那只花孔雀怎么样了,急着从密道溜出城堡的詹姆和西里斯,可不会为他耽误时间。
不过现在看来他身上的魔咒是被谁给解除了。
“女孩们最向往的无非是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和那个粉嫩到不行的茶馆——”
打算与小歌唱家来个偶遇的皮科克,正跟好友传授着经验,忽然感觉头顶凉飕飕的,“该死的,我的帽子!”
圆顶深色羊毛礼帽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学生们踩踏过后的雪地早就不再纯白,泥泞脏污的水渍相当均匀的裹到上面。
“诶呦——”
今天的风大概跟他过不去了,每次当他要拿起帽子时,都会被再次吹走,皮科克也被迫跟着礼帽远行。
专注于捡起造型的皮科克,完全忽略了身后好友的叫喊声,只是一味地追着帽子前行。
“呼——累,累死我了——”
他敢说这快赶上他一周的活动量了。
皮科克抖着手臂接近那只礼帽,好在这回,过分活泼的礼帽总算被他稳稳抓在手里。
他正想给它施个旋风扫净时,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嘶吼声。
皮科克下意识抬起头,面前俨然是那幢传言闹鬼的尖叫棚屋。
他可是巫师!他还会怕这个?
他们就连教授都是幽灵!
望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屋子,皮科克一遍遍在心里重复默念着,似乎连他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但下一刻先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雪水,接着叫人拎起后脖领,甩在了那颗枯死的树干上。
身体的迅速失温和大脑不受控冒出来的念头,都让皮科克剧烈颤抖,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吞噬。
“别,别杀我!”
一道森冷的、透着死寂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如果你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就可以永远闭嘴了——”
“不,不要!求你!我不会告诉别人这里有什么!我没想要打扰你的!”
这座破败房屋的主人似乎不耐烦了,再次出声时多了些烦躁,“别再动不动扯上特纳,她根本就不认识你!”
皮科克下意识重复了遍那个悦耳的姓氏,忽然又感觉周围的空气降了几度,再也得意不起来的孔雀连忙叠声说:
“是,是,之后我都不会再说了——我们一共才说过一次话。她是赫奇帕奇,跟格兰芬多塔离得老远,平常都见不到面的……”
不知道又是哪个单词惹恼了这位鬼魂,跟树难舍难分的男生,被颗厚实的雪球砸中了鼻梁。
他哀嚎了一声,刚准备继续求饶,就听到耳边传来阵声响,“以后要再让我听见从你嘴里吐出她的名字,你就完了!”
皮科克完全冻僵的脑子,只能做出点头的指令。
他感觉自己倒霉透顶,根本就不想管那个漂亮到过分的女孩,跟尖叫棚屋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离开这儿,大概是梅林终于听到了他的祈祷,鬼魂再次开口说话了,“Get out of here! ”
皮科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到这来的,连滚带爬地从那座噩梦般的屋子前离开。
被雪水浸透的昂贵的礼帽,则被他遗忘在了枯树旁。
“瞧皮科克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有哪个姑娘会看上他?”
掀开隐形衣的詹姆拍了拍手上的雪珠,望着花孔雀落荒而逃的背影,狠狠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惩治完冒牌货,就该轮到鼻涕精了?”
西里斯用皮鞋尖挑起那顶帽子,脚腕抬了抬,一把将它挂上树杈。
“最好在他落单的时候,万一吓到别人就不好了——女孩子不都很脆弱吗?”詹姆已经预见到鼻涕精在泥地里打滚的表情了。
灰色星球看向兄弟上扬的唇角,他可不认为他心仪的姑娘,会跟外表一样需要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