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你那个斯莱特林朋友的,一定是他!瑞琪儿说了去年你们买礼物的时候,你就多准备出一份——她还当你背着我们认识了新朋友······”
颇有厚度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的求知欲,埃拉纳不止一次地怀疑分院帽的决定,“你为什么要给那个斯内普寄两份啊?我们都没这种待遇?这太不公平了——”
很显然有疑惑的不止她一个。
西弗勒斯从那只晕头转向的猫头鹰爪子下拆出来时,差点忽略了绑到一起的第二份礼物。
灰蒙蒙却异常密实的手套在地上打了个滚,被男孩皱眉捞起来。
不过好在耐脏可靠的颜色,即使沾了点污迹也看不出。
去年是甜腻的布丁和一条围巾,这回是未经处理的嚏根草和手套。
她是想以数量取胜吗?还是让他查看礼物时,不至于那么寒酸。
别指望他这里能有什么多余的食物,可供猫头鹰索要。
西弗勒斯像放飞维可(猫头鹰)那样,将生无可恋的信使,赶出了逼仄的空间。
可怜的诺姆(猫头鹰),又要重新走一遍相差无几的街巷。但至少这回它爪子里的小木盒,还轻巧一点儿。
瞥见那只昏头昏脑的鸟,来回折腾了几遍,终于找准了方向,朝着远离烟囱的另一端飞去。
西弗勒斯手腕用了些力气,才将老旧生锈的把手扭动合上,他清楚的知道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会用猫头鹰打扰他。
而自己可以分切好这堆魔药材料,再去到地下室旁的杂物间熬制,等回到学校用公共猫头鹰卖给斯拉格·吉格斯药房。
他们求贤若渴的院长,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直在高年级里寻找的匿名天才,只有二年级。
当然这得在一切‘正常’,没有横出枝节的事情发生的情况下。
“嘭——”
“咚!”
流畅利落的切割声,也掩盖不了楼下狂躁的动静。
西弗勒斯眉头紧拧,他就知道那个无能的男人,每次进门都要搞出点声响,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他会像之前一样,搜刮走在艾琳特地压在桌布下的钱币,还为此洋洋得意。
再往怀里揣几块干瘪的面包,当作未来几天的口粮,又或者被酒精泡胀的脑子顾不了那么多,手边有什么统统塞进嘴里,那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西弗勒斯还记得那次他突然折返回来,看到自己捧着艾琳魔杖时,那根顺手抄来的木条上的尖刺,插进肉里是什么感觉。
就过往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出去会糟蹋掉这些嚏根草。即使他现在会的魔咒足够能保护自己,他也厌恶那张跟他相似的脸。
而且,也不用担心一个麻木忍受的母亲,艾琳还没回来。
但就是这么凑巧,对张数不满意的男人踹了脚桌子,那把摇晃的‘老古董’彻底报废,也让屋外的女人加快了进门的步伐。
“怎么会就这么点儿?”托比亚恶狠狠地甩着手里的几张纸,“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畜生会给你寄钱,我看见过,用那只唬人的鸟!”
神情倦怠的女巫辗转了几家店铺,才找到在这天打折的派和残次品布丁。她本想跟儿子起码在这一天,不用再吃那些施了保鲜咒的‘临期面包’。
“都在这儿了,那些,不能花出去······”艾琳把布兜搁在缺了角的边柜上,用单薄的身躯挡着它。
但看在嗜酒成瘾的男人眼中,显然是以为里面有她搞回来的钱。
“滚开!贱人!恶魔!你还敢藏着掖着?!都是因为你们两个讨债鬼,让我交了这么些年的厄运——”
托比亚将女人一把掼到了地上,覆满杂毛的手背兴奋地揭开那块布料,鹰钩鼻激动地颤了下,却在下一秒沉了脸色。
“你们趁我不在,偷偷摸摸吃得可真不赖啊!”男人将揣得鼓鼓囊囊的裤兜里的硬面包,全部埑在地上,他倒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直接用那只沾满脏污的手挖了块金黄焦糊的派,那些狰狞无光的鱼头和潦草冒尖的鱼尾,就好像在控诉他玷污了它们的美味。
嘬弄了几根浸满油的手指后,托比亚将布兜口扎起,在解决完未来一周的口粮问题,他又再一次质问道:“那小杂种给你的东西呢?交出来,我不信就这么点儿!钱呢?”
哪怕被扼住脖子,麻木疲倦的女巫还是不打算念出哪怕一句咒语。
即使她把魔杖给了儿子,想要自保总归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贱人!”将要撞上墙面的脑袋却没有落实,仿佛被道无形的屏障阻隔,狂怒的男人又尝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反倒他自己因为乱扔的、足可以当成凶器的面包绊倒,烦躁地爬起来想继续追问时,瞥见了站在楼梯上面色阴沉的男孩。
“原来你在啊,看来跟那个满是怪物的学校里混得不错嘛——都能往回来拿东西了,”托比亚踩了脚害他摔倒的那根法棍,朝着楼梯走去。
越靠近对这小崽子的厌恶就越加重,尤其青春期迅速窜高的男孩,再加上台阶的高度,已经超过自己。
这更让托比亚感觉威严受到了侵犯,对他跟邪恶女巫的产物的憎恶达到顶峰。
“小畜生,你肯定知道在哪儿,掏出来!”他还想跟从前那样教训男孩,扬起的手却像被定住了,脸都憋红了也还是没让那只手恢复知觉。
“怪物!杂种!恶魔!”男人尽情辱骂着,丝毫没意识到男孩手里紧攥的药瓶,正被他拨开。
就算真的注意到了,也不过是骂得更激烈点而已。
那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连他的巫婆母亲都做不到的事,连毛都还没长齐的怪胎······
“西弗勒斯!别那么做——”
或许是因为母亲罕见的失态叫喊,那瓶某人魔药练习时交上来的、勉强得A的肿胀药水,最后还是贴着男人的脑袋掠过。
只是几根沾到药剂的头发,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大,头皮毛囊都装不下了。
男人像是被吓坏了,捂住疯长的毛发,跑到废弃壁炉上的黑色镜框前查看。
“小崽子!你等着!我找人来抓你——你这个怪物,两个魔鬼——”真难为他慌乱地倒腾步子的时候,还没忘记捞起那个布兜。
“西弗勒斯,”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盯着表情重新恢复死寂的母亲。
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包纷纷动了下,片刻后还是坚定地继续飞向厨房,到他们该在的位置。
或许他这个圣诞节回来,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