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来自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表扬,也没能让一头雾水的红发小女巫,抛开课前那场闹剧带来的影响。
“西弗,什么是,哑炮?”
他们不可能才刚学习了漂浮咒,就立刻掌握其他更高深的咒语。莉莉只能通过压低声音来避免旁人窃听,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纠结和疑惑快要溢出来了。
莫名磨损的袍角停顿了片刻,合着墙壁上嵌置的火把的噼啪声,斯内普犹豫后还是开口,“是巫师家庭里······”
“哑炮是有巫师血统却没有魔力的人,这么说吧,巫师出身的麻瓜。别说进霍格沃茨了,就连录取通知书都收不到——”
头发蓬乱的眼镜男生大喇喇地勾着好兄弟的肩膀,找乐子的心蠢蠢欲动:“诶,西里斯——你还记得这位哑炮小姐的实力吗?飞行课上表现怎么样?上得去扫帚吗?”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詹姆·波特用唯一幸免没沾到坩锅灰的手腕内侧,蹭了蹭鼻尖,“就记得一高马尾女生飞得还算凑合。”
布莱克哼笑了声,显然还记得这个极其碍眼的斯莱特林,袖口处的魔杖滑到掌心,“既然没出事故,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她和那堆人没什么不同,要么她根本就没爬上去。”
詹姆瞬间被激起了兴趣,“明天下午的飞行课有事干了——让我们来检测下哑炮姑娘的本事!”
如果不是还残存着一点理智,莉莉真想把尚有余温的坩埚扣到这张可恶的脸上。
“波特!你们不光是没有集体观念,现在还想欺负同学!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我朋友——”
莉莉怒目圆睁,对面的当事人却连姿势都没换,继续讨论着:“你不觉得她跟你很像吗,噢别误会,我说的是哑炮小姐。”
眼镜男生用手肘抵了抵布莱克的胸膛,“你们都敢正面和不靠谱的家里人对抗,这太酷了!”
小拇指戳到下巴处挠了挠,有点惋惜:“这姑娘做得更绝一点,完全不留情面。或许她该被分到格兰芬多的······”
泾渭分明的另一端传来阵冷嗤,“还是等你坐上校长的位子,再去担忧某个学院的招生问题吧——不过那时候,霍格沃茨也离关门闭校不远了。”
斯内普不怀好意地提了提唇角,手腕利落的抬起,对上眼前的两只蠢狮子。
“鼻涕精,我真替教授恶心,那支交上去的药瓶里,一定装满了你头发上的那堆油腻腻的玩意儿。”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怒火和憎恶有如实质,正当斯内普准备给他们个深刻的教训。
稍远处的隐蔽石墙里发出窸窣动静,为首施施然走出来的高年级男生,有着一头显眼的铂金长发。
灰蓝色的眼睛一一扫视过这些扰乱秩序的新生,“学生不许在走廊里使用魔法,这是最基本的规则——我想级长们应该在第一天就提醒过。但是不幸的是,他们并没有严格督促······”
“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寻衅斗殴、企图挑起不和谐斗争。”卢修斯叹息着声音抑扬顿挫。
“如果不记得回塔楼的路,我倒是可以浪费些时间把你们带去······要知道在这里,是很不明智的。就算学不会审时度势,最起码的,到人家里做客的礼貌要有,嗯?”
一场还未开始的‘战争’最终遗憾收场,乳臭未干的小狮子们忿忿地大步攀上楼梯。
莉莉也在高年级男生轻飘飘的眼神里,走向他们刚才因为泄愤狠踩过的台阶。
本以为会遭到卢修斯含沙射影的职责,却听到他说,“这一届还真是‘人才辈出’,不过总得习惯这些让人倒胃口的东西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教高年级的学长。他们对于调/教这些不听话的孩子们很有一手。”
斯内普领会地颔首,紧了紧攥握的魔杖柄,厌恶地看向对面斑驳坑洼的石墙。
就好像那两个无事生非的蠢货还立在那儿。
同处地底的另一端虽未被波及到,却也一反常态的安静。
埃拉纳舀着斯普劳特教授给的椰子冰激凌,举着勺子问了一圈,没有一个肯光顾的。姑娘们还都用一种慈爱?关切的目光盯着她。
短发姑娘吞咽了下,顺滑细腻的凉意彻底将余火抚平,瞥见她们不作伪的担忧,开口安慰:“这也是件好事,至少我不用再反复纠正姓氏了?嘿,别这样,我早就不在意了——”
“你别怕,这可是在学校,他不敢再把你怎么样!更何况,还有我们在!”利诺比利把落到肩膀的发尾甩到背后,不容置疑地扬声道。
望着受欺负的女孩脸上的笑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辛酸的童年史,利诺比利提议:“不然你暑假来萨福克郡吧,跟我一起骑马。我敢说,它可比冷冰冰的扫帚坐起来舒服多了,起码不硌得慌——”
“你会爱上这项运动的!我敢保证!在马场上驰骋,什么不愉快都会忘掉的——”高马尾姑娘信誓旦旦。
瑞琪儿托着仓鼠慢吞吞地放到埃拉纳用作消遣的《心是孤独的猎手》封皮上,小家伙的背部一拱一拱的,胡须随着鼻头的翕盍上下耸动。
也不怕人地朝漂亮姑娘的方向挪蹭,埃拉纳轻柔地抚了抚圆滚滚的后背,听到同样软糯的主人也开口邀请:“圣诞节就去我家吧?我妈妈会准备一桌子大餐,还有我妹妹!”
瑞琪儿吐了吐舌尖,“至少带朋友回家,还能帮我分担些问话。临走前,她缠着我说了一晚上,开学那天差点迟到——”
特琳萨也不甘示弱,迅速包揽了仅剩的复活节,甚至提前安排好了行程:“我要先带你去瞧我的收集,绝版的魔法油墨盒、上个世纪那场黑白巫师战斗胜利的剪报······都是好东西,现在压根找不到这么全的——”
短发姑娘含笑的点头应下,摩挲肉乎乎宠物的动作没停下,正意动的考虑是否该补上给自己的开学礼物时,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抱歉,我,我不能做主······”
格利歇尔达捋着耳侧的金发,“而且也许,你不会太喜欢那儿。我之前看到过他来家里跟伯父谈事情,嗯,刚才那个人。”
埃拉纳安抚地朝她笑了笑,“还好有你,及时去找了院长过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格利歇尔达咬着下唇,轻声说道:“没有什么的,我只是离着近的那个······大家都会这么做的。”
特琳萨大概是第一次抗拒这种带噱头的大事件,有心想转移话题,不准备让沉重情绪再蔓延发酵,
“诶,你们有注意到吗?那个胡子头发连在一起的高大男人,就是领着咱们坐船的拿煤油灯的。”
“守林人海格?”埃拉纳看她绞尽脑汁地皱着脸,抬眼提醒道。
“对对,就叫这个名!”特琳萨憋闷在胸口的气总算顺了,继续说下去,“他牵了只秃毛山羊朝城堡走过来,你们说他不会还兼职厨子吧?”
瑞琪儿抓了把葵花籽搁到短发姑娘掌心,“不会我们每天吃的肉都是······现宰现杀吧?老天!”
正看着仓鼠抱着瓜子啃的埃拉纳开口道:“说不定是高年级的神奇动物保护课上需要,也或者是猪头酒吧的老板送来的?”
“猪头酒吧?和对角巷那家一样吗?”
埃拉纳顿觉有些棘手,向另外四双颜色不一、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解释道:“布局应该是差不多的吧?(除了环境堪忧),都是售卖酒水,也向旅人提供住宿。不过它在霍格莫德村,三年级等监护人在许可表上签过字,如果你们想的话——嗯,可以去那儿看看?”
“但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因为老板的脾气会有些古怪······”(而且卫生状况,去了就知道了)
埃拉纳被细碎动静转移了视线,小家伙的腮颊鼓囊囊的,可爱极了。
永远不要低估小獾们谈论八卦的热情,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可我们那时候也才13岁,还没成年,也可以进去吗?”
“霍格莫德村——那是做什么的?除了酒吧,那还有其他好玩的东西吗?”
“酒吧老板为什么要送山羊给学校,是那位教授在他那儿订购了吃的吗?”
埃拉纳眨了眨眼睛,暗叹一时失言,但也耐心地一一回复,“那是个纯巫师村落,就在学校附近。咱们下火车还经过那里延伸出来的石子路呢······有很多商铺小店,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见过——”
“至于酒吧老板,他叫阿不福思·邓布利多。”
特琳萨敏锐地嗅到了故事的气息,她本想顺势问下去,又想到书本上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写清。
更何况可怜的姑娘从小被赶出来,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追问下去,就是为难她了,索性没再继续。
但显然与此事无关痛痒的其他人,可不像忠诚抱团的小獾们那样懂得适时缄默的道理。
午后的那一起‘父女争吵’,可算是给无聊乏味的学校生活带来丝调剂。
“看看这是谁,敢直面强权的哑炮小姐——”早已自觉跨上扫帚腾空的乱发男生,忽地压低木柄,在几个姜黄兜帽的头顶盘旋。
“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怎么样要不要比一场?”
挑衅的语气惹得一旁指导好友的利诺比利怒瞪着他,无需当事人‘求助’,高马尾姑娘已然蹬空,时刻准备帮埃拉纳教训下这个混球。
同一时间领带金红的绿眼女巫,也气冲冲地斜出队伍,“波特!除了扣分、欺负同学,你还会干什么?你这个······下三滥!”
碍于美满和谐的家庭,没给她带来更丰沛的词汇储备。即使有心斥骂,莉莉也只能挤出这个单词。
“波特先生,你想要消耗掉那些旺盛的快要溢出来的精力,就自己趁教授不注意偷把扫帚出来,绕着城堡玩。飞到天黑也没人管你。别扯上旁人为你幼稚的举动买单——”
那张利嘴分明吐出跟极具迷惑性的脸蛋截然相反的话,“骑着工具有什么意思?你要真觉得技术出神入化了,干脆一点,撇开它自己飞。侥幸留口气,我或许还会给你鼓几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