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值什么.......宝镜要看看我的收藏吗?”
选完镜子,萧逸恪拉着他的手,温柔问道。
宝镜忙忙点头:“要的要的!”
于是,土包子小狐狸跟着大财主萧世子大大开了一回眼界。
宝镜再没想到,原来夏园里还有好些他没有探索过的地方,那里存放着公子的无数珍藏。
从君子配饰的印、章、玉、佩,到各色囊、袋、钩、带。
从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到各色经、史、子、集、杂书。
从书、画、碑、帖,到奇石、陶瓷、器皿、织物,数量庞杂不可计算。
一眼望去,无不精美绝伦,无不贵重细致,令人惊叹。
其间,宝镜还跟着公子去了夏园的宝库一游,留下无数“哇”和感叹号。
这般看着看着,宝镜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浮现出初到夏园时,周世子半开玩笑的那句话。
周二曾指着这处园子道:“这里可正不是你家公子的百宝匣吗?”
宝镜心里隐隐约约浮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却一时没能琢磨清楚,后来也就撂到脑后了。
这些收藏实在太多,到了日头西沉宝镜也没能逛完。
他原还担心公子身体吃不消,却没料到萧逸恪兴致甚浓,还特特带宝镜到了存放衣带钩的匣子前,半强迫地让他带走了一枚镂空云纹的玉带钩,还有一枚镶彩宝的金带钩。
宝镜:“.......”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再惦记大姐夫送的那个带钩就是啦!
***
到了这天晚上,原本兴致勃勃的宝镜却失了神气之色。回绿蕉轩的时候,一脸的垂头丧气与神不守舍。
因宝镜去的地方是夏园主人的宝库,芭蕉不能跟去,这会儿终于见到宝镜,却见他这副消沉颓废模样,不由有些奇怪。
这时,跟在宝镜身后进来一队仆婢,手里捧着各色笔墨纸砚等物。
芭蕉只好先迎上去拾掇这些物件儿,好打发这些送东西的人回去。
笔是全套的玉管宣笔,从斗笔到羊毫一应俱全;
墨是徽墨,墨色浓郁,香气淡雅;
砚是蕉叶白的松皮砚,纹理细润,镌刻听松流溪图,一面刻有“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八字。
纸笺则有三叠。
一叠是淡雅怡人,绘有芙蓉美人图的薛涛笺;
一叠是光润如玉,薄如卵膜的澄心堂纸;
还有一叠则是静谧深远,色若青花的瓷青纸。
另配有镇纸、笔洗、笔架、墨匣等物,俱非凡品,显然原是夏园主人的收藏之物。
芭蕉不由啧啧出声,一边收拾归置这些物什,一边问道:“小公子,你是准备练字了吗?”
想了想,芭蕉先把那三叠贵重的纸笺收起,另铺了白宣在桌上:“初时练字,还是先用这些普通纸更好些。”
宝镜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哼哼,脸埋在臂弯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芭蕉心下奇怪,好生问了一会儿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好先叫人端来铜盆热水,先伺候宝镜梳洗。
一时梳洗好了,宝镜就滚进了床榻里,将帐子闭得紧紧的,谁叫也不应。
芭蕉无法,只能带着人退下去,仅留了一盏羊角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却不知道宝镜这会儿面上仿佛只有小小烦恼,实际内心正是大雨滂沱,心酸流泪,难过得恨不得死去一回。
原因是他失恋了。
今日参观完许多公子的收藏品之后,宝镜很开心,尽兴之余,就与公子随便寻了个小间喝茶吃点心,权作休息。
他实在是被公子宠溺得太过高兴,昏了头脑,又抑制不住心底的蠢动,就生出一股子冲动来。
彼时春山正好出去寻小厮吩咐事情,门口只守着石青石墨。屋里狭小,并没有留其他人。
宝镜见机不可失,又被那一腔冲动左右着,就顶着一张将要冒烟儿的小脸儿,突兀地抓住了公子的袖子,颤声道。
“公子,你对我太好了,我实在太喜欢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我是说.......我是说.......我们、我们相好罢.......”
最后几个字音尚未落地,却听“啪”的一声瓷器碎裂声响起。
公子手里的茶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也将宝镜话语的尾音掩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