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这个宅子真的有那么大,还是他路盲在一直绕圈圈,宝镜怎么转也转不出去。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很怕会被人发现,继而追过来。
宝镜琢磨着,是不是因他的原形个头小,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不敢爬高,只能在树底灌木里钻来钻去,所以才看不清楚路,迟迟找不到出口?
于是就想化作人形再仔细瞧瞧地形。
可若是化形的话总不能光着吧?下山之前大姐千叮咛万嘱咐了好多遍,绝对不能光着身子乱跑!宝镜于是就有点发愁。
好在他刚才经过的地方,架子上好似正晾着衣物.......
唔,衣物主人,对不住了!小生尴尬,先行借用!
可谁知,等他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重新找路,居然很快被蔡妈妈他们发现了!
更让宝镜懊恼的是,他隐约想起来,刚才他偷衣服的院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好似他逃出困住自己的屋子时,余光一瞥中看到的隔壁院落,就是方才晾衣服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逃了半天,竟一直都在那关了他好几天的院子附近转圈圈!
宝镜抓狂了。
他炸着毛胡乱跑了一通,最终还是没有逃出这个牢笼。不仅如此,他还撞了人下水,自己也一同栽进了水里,丢尽了脸面。
一时间,宝镜心灰意冷,委屈又伤心,忍不住大哭起来。
“对不住,我不该笑......”
有人轻轻咳嗽两声,带着笑意的温柔嗓音就这样传入宝镜耳中:“.......是我的不是。”
听到道歉声,宝镜忍不住抬头望过去。
便见说话的人也坐在水里,就在他身边,正唇角含笑地望着他。
这人目光清亮,气质柔和,眉目是宝镜所描绘不出的好颜色。虽唇色惨淡,肤色也有些青白,衣袍与头发俱湿了大半,但依然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无损他极其出众的容貌气度。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均滑过一丝惊艳。
宝镜呆呆地望着对方,连哭泣都忘记了。
脑海中一会儿闪过中年发福、头发稀疏的大官,一会儿是他姐夫原本还算不错的脸......可待眼前这人的好样貌一出,那些个他见过的人,都一下子变成了土里滚过的猴儿、还有烂泥巴里拱过的猪什么的,再入不得眼。
一团浆糊中,宝镜还模模糊糊地想着:不对啊,不是我把他撞下水的吗?这人作什么先对我道歉?
萧逸恪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饶是他阅美无数,也着着实实被惊艳到了。
这孩子年纪不大,长相虽冶艳却遮不住骨子里的纯,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美。这刻脸上挂着泪珠子欲落不落,眼尾绯红的模样,十足令人心动。
只不过......
萧逸恪的视线在他沾了水便透得一塌糊涂的袍子上一掠而过。虽然并非特意,但那纤秾合度,曲线优美的身段,还是在他脑海中烙刻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想起之前自下人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还有这孩子乌七八糟的穿着,以及他崩溃大哭时嘟囔着的“要回家”等语,萧逸恪已大约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本萧逸恪不该插手的,但这么瞧着他,不知怎么的,那不可言说的癖好就发作了。
蔡婆子已是追了过来,站在树下顾自踌躇。萧逸恪余光瞥见,只作不知。
蔡婆子无法,只好转头对另一个赶过来的仆人说了几句话,那人急忙点头离开了。
萧逸恪畏寒,暖阳春日里犹然披着氅衣。方才被撞下水时,这氅衣被岸边大石挂住,只湿了一个角。此刻正好被其主人扯过来,披在了几乎完全.裸.露的宝镜身上。
氅衣上身,那陌生男子的气息也一瞬侵袭而来。一股比大官身上还要有压迫力的无形之气随之压制在宝镜身上,令得他浑身汗毛根根立起,一下子从对对方美色的迷醉中清醒。
这一刻,宝镜本能地夹紧了腿,又想去捂耳朵,唯恐要控制不住自己变回小狐狸,惨叫着逃走。
对.......逃走.......
宝镜手脚并用,想要爬走,可孰料男子给他披衣后并未立刻离开,反在他耳边低声道:“想离开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