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主宅如果在空中俯视的话,是个巨大的“日”字形,主宅侧后方是南宫耀的独栋别墅,以及佣人和员工的宿舍楼,苏息辞和南宫榕关系不错,当初分配房子时,特地给他单独安排一栋房子。
那房子是个废弃的花房,沿着一墙还没开花的紫藤往大楼边围墙走,在石板路的尽头会看到满架疏于打理的蔷薇,还有一个保留大半格局的玻璃房。
陆施身穿男佣服,懒洋洋的靠坐在他门前的长椅上,看到苏息辞下班回来,眼神亮了亮,欣喜地打了声招呼。
“苏哥,好久没见了,听说你昨天出去了,是市中心吗?做什么呀?是给老爷跑腿吗?”
“你别整天跑到我这里来,很容易引人误会。”
陆施是庄园里几十个男佣中的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他刚来庄园时碰到南宫玟在刁难他,顺手帮他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这人十分自来熟,三不五时地来他面前转悠,外人都觉得他俩关系不错。
但他知道,这人早已经被南宫耀收买,当初南宫玟的刁难不过是让他放下心防的计策。
“下班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私人时间么。” 陆施抱怨道,“昨天我去主宅找你,听他们说你不在,觉得奇怪,就来问问你,听说那个南宫燃很难相处,他是不是刁难你了?”
钥匙间的清泠碰撞声戛然而止,苏息辞握着门把手的手松开,转身看他。
月光在他眼镜片中划过一丝光亮,他的声音略显低沉,缓缓道:“他让我收购一家公司。”
“怎么可能?”陆施惊讶道,“他不知道你没接触过商业上的事吗?你打算怎么做,我给你把把关。”
“的确不太清楚,连文件都看得很吃力。”苏息辞犹豫道,“我不是他的心腹,知道的不多,但肯定不是无的放矢,收购这家公司有他不可告人的计划。”
“你觉得是哪方面的?”陆施的问话有些急切。
“没关心,又不是我的公司。”他清冷的声音在晚风中听来格外寒凉,“等收购之后就知道了,那些老总之前做过的事,不管违法不违法都会有遗留的痕迹。”
他可不信这不是一家洗钱公司,南宫耀手里多的是灰色产业。
陆施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心里一阵紧张,见他面色从始至终都没变,完全看不出他说的真假,也不知道他发觉没发觉出自己是在套他的话,一时心里惴惴的。
“不早了,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苏息辞丝毫没跟他多客套一句,把手里的钥匙插进去,打开门,干脆利落地关上。
陆施在门口转了两圈,烦躁地离开。
趁着夜色到南宫耀那里,此刻他书房的灯也没关,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你拒绝了南宫燃没有?”南宫耀问影业的老总。
“早上按照你的要求已经拒绝了他们公司的收购。”老总一副高明的样子,“一开始喊价这么高,我就已经察觉出猫腻了。”完全没提昨天下午激动得差点把公司卖了的事情。
“但是下午,董事会不少人态度暧昧,看来心里已经对收购价格意动了。”心腹助理道,“看这个势头,他们有卖股份的打算。”
再联合陆施打听来的话,南宫燃想借这家影业查他见不得光的老底,一旦股东里混进了他们的人……
南宫耀搓了把脸,看着自己的手下,“我记得,康纳家的司徒瑟早上有联系过我?”
“是的。”
“打听一下他明天去不去慈善会,安排我跟他碰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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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牵头举办的慈善晚会,B市上流人物皆在应邀之列。
南宫燃出门前由佣人帮他穿大衣,目光一瞟,就瞧见了昨天让他丢脸的人。
心思一转,他让对门边恭敬站着的人道:“苏息辞,你跟我一起去参加。”
“这跟项目无关。”出去跟人打交道,还不如回花房洗个热水澡看书睡觉。
“老头子,我使唤不动你的管家了。”他朝屋里面叫道。
“……”在他叫出下一句话之前,苏息辞跟上了他,“随时听少爷差遣。”
“这才识相。”南宫燃抬手去拍他的肩,“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别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苏息辞快步往前走了一步,刚好躲过他的手,帮他打开车门。
南宫燃的手落空,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以为只是凑巧,几步出门,钻进了车里。
慈善晚宴的应邀者基本成双结对,带着女伴或者男伴参加,苏息辞下车之后才发现,南宫燃完全没有带伴侣的打算,车子直接到晚宴现场。
“少爷的伴侣呢?”自己份内的事情没有考虑到位,算是失职。
“没有伴侣。”南宫燃讨厌女人近身,更别说带什么男伴来了,他也从来没去想过去遵守别人定下的规则。
看苏息辞一脸思虑不安的样子,他心里起了一股恶劣地笑意,故意贬损他,“我参加宴会从不带伴侣,就是缺伺候人的。”
说着催他把请帖递给门口的侍者。
侍者看了眼请帖,忙躬身哈腰道:“南宫总裁这边请。”
南宫燃鹰隼般的眼神粗粗扫了眼宴会现场,很快锁定了南宫耀的身影。
今晚,他将和司徒瑟在这里秘密谈合作,看那样子,就像快要断气的鱼在路边的水洼里拼命扑腾。
他把目光投向苏息辞,就等着他怎么做了。
“您的伴侣年轻又性感,相当迷人。”侍者把请帖交还给南宫燃,微笑道。
南宫燃神色一顿,没好气地把他手里的请帖扯过来。
这人是没看到么,苏息辞穿的是管家的西装制服,端茶倒水还差不多,哪里配得上他身边的位子。
走在前方两步远的苏息辞刚详视了一遍会场,进入陌生的密闭空间时,他习惯先想好逃生以及躲藏路线。
耳边听到侍者这句话,他下意识解释道:“抱歉,您搞错了,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