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了七天,柳恒清总算获准可以坐起身来,但还是不能下床走动。程炀和第五朔每日一大早就来陪他下棋谈天,夜深人静时才会离开,总算没让他太过憋闷。
今日阳光明媚,连太华仙山上经年弥漫的仙雾都散开了一些,从窗外看去景致极好,只可惜再好柳恒清也只能看见方寸美景,无法身临其境去感受一番,他不禁对着窗外的娇花惋叹起来。
温戎正巧端着食盒进屋,见柳恒清独自一人望着窗外长吁短叹,问道:“明南和启皓呢?”
“不知道,他们今天没来。师兄,我好无聊。”柳恒清撅着嘴,扯着温戎的袖子摇了摇。
温戎浅浅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他们俩陪着你呢,就去看其他人了。”
“其他人的伤势如何了?”柳恒清问道,虽然仙盟大会才进行了一天多的时间,但他们打砸万妖谷时也有不少人受了伤。
“就你伤得最重,其他人……能活下来的都不要紧。”温戎说道。
柳恒清想起了炼妖鼎的事,眼神微微一沉,问道:“那个天坑的事,掌门他们查得怎么样?”
温戎摇了摇头,道:“只知道那是个上古邪术,已经失传很多年了,但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听掌门和师父提起,似乎十多年前也曾有个散修试图练那种邪术,被四大派联合追杀,十多年来下落不明,他们原本以为那个散修死了,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散修……
柳恒清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瓶子师父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但又觉得不大说得通,毕竟师父出身昆仑派,即使后来离开了,也不能算作散修,也许十多年前那个散修另有其人,只不过柳恒清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外头一阵乍乍乎乎的声音。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仙山啊,太漂亮太美了,就是死在这里都可以啊!”
柳恒清眼睛猛地瞪大,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又静下心听去。
“你们修仙平时吃些什么啊?那么辛苦,得顿顿山珍海味吧?不对不对,修仙的得吃清淡点吧,哎哟,你们一个个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啊,吃那些清汤寡水的能行吗?该不会还得辟谷吧?”
程炀和第五朔干笑着应和的声音也钻进了柳恒清的耳朵,这下他彻底清醒了,震惊道:“我娘来了?”
温戎也有些诧异,道:“没听他们提起这事,该不会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柳恒清脸色一变,丝毫没有开心的迹象。他当初不肯让柳如花送他去参加初选就是不想保护好她,谁知现在柳如花人都来了。
温戎见他神情不对劲,担心道:“怎么了?你不想让你娘看到你受伤的样子吗?”
“不是。”柳恒清道,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状态不错。他想: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挽回了,大不了之后让柳如花搬家。
第五朔率先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得意洋洋道:“柳恒清,猜猜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柳恒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惊喜呢,我要被你们俩吓死了……”
见柳恒清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第五朔气道:“喂,都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你惊喜还是惊吓。”
“我早听见了。”柳恒清道。
“听见了你还板着个脸干嘛?不想见你娘?”第五朔问道。
这话传到了柳如花的耳朵里,她立刻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离家一年多就把娘忘了!”
“我没有!”柳恒清赶紧辩解道,“你倒是进来啊。”
柳恒清半个身子都歪出去了,也没见柳如花进来,只有程炀抱着一面大镜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柳恒清见状,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由衷的笑来:“你们特地去我家送了水镜?”
“可不是,为了这个我和程明南一夜没睡。本来我想直接把伯母接过来的,但程明南说不行,伯母怕高没办法带着她御剑,就只能用水镜凑合凑合了。”第五朔道。
柳恒清心中无比感激程炀的细心,对他们二人道谢后,迫不及待地接过水镜。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粗布麻衣,未施粉黛,一双翦水秋瞳即使带着怒意也让人觉得满含娇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却瑕不掩瑜,依然美得摄人心魄。
柳如花一见到儿子,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底的怒意也消散了只剩下心疼:“怎么伤成这样了?脸上都是伤,我儿多俊的一张脸啊!他们说你腿也断了,以后不会瘸了吧?你不是说你很厉害,每次都是第一吗?怎么别人都没事就你弄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吹牛骗娘啊。”
“娘,我哪有骗你啊,你从小看着我练剑,我厉不厉害你不知道吗?”柳恒清说道。
“我只见过你和你师父练剑,哪能知道你厉不厉害,你娘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柳恒清笑了笑,道:“我没事的,你别皱着眉了。喏,”柳恒清照了照温戎,道,“师兄亲自照顾我,我好得很快的,再过几天就能下床了,脸上也不会留疤的。”
柳如花一见到温戎就笑了,道:“这不是那位带你去初选的仙君嘛,一年不见越发清俊了。”
温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伯母好。”
“好好好,辛苦你照顾我们家恒清了。”
“不辛苦,都是我份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