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稔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跨过门槛相迎:“怎么了?”
莲姑心绪还未平定,却也担心惊着面前少女,便胡乱敷衍了句无妨。
“五娘,咱们先进去,我有话与你说!”
一听便晓得莲姑打探到不少内情,二人相扶入内堂,莲姑让五娘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攀个脚凳倚着:“赶巧儿了,二女君后日就回门,要与三夫人一道去求福。”
“求什么福?”
莲姑凑近低声道:“我仔细问了在三房院子伺候的一个旧相识,她与我说二女君夫家规矩严,按律本不允归宁,可三夫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近来总能接二女君回府小坐,每每二女君都要哭诉半日再离开。”
“二堂姐性子强势,受了何等委屈?”
“五娘知道的,梁家女儿也就是二女君的小姑子,如今贵为六王府庶妃,又有了身孕扬眉吐气,同胞兄长在府地位水涨船高。”
少女疑惑点点头,莲姑见状继续道:“这人纳美妾便罢了,还出去寻欢作乐养瘦马,对二女君百般挑剔,夫妻因此生了嫌隙。有位小妾月前被大夫诊出喜脉,诞下孩子便是长子长女,二女君心里难过,加之焦急烦躁,整个人瘦脱了相,三夫人有主意,说要走遍上京大大小小的庙宇,祈求神灵庇佑,让二女君得个孩子傍身。”
喜稔不悦道:“这等男子还与之牵扯做什么,即便有了孩子又能如何。”
莲姑面露无奈,只叹声:“既成了家,都有难处。”
周喜稔欲言又止,话锋一转:“那二堂姐与她小姑子关系怎样?”
“尚算不错,二女君的夫郎就这么一个妹子,两人年幼丧母,也并不讨嫡夫人喜欢,二女君过门后照顾她长大成人,所以小姑对她颇为信赖。但再亲近也不敌手足血缘,还是更偏着自家哥哥的。小姑有心,虽不好干涉后院之事,但总是相劝哥哥待嫂嫂好些,毕竟是结发夫妻。”
如此说来,这位入王府的梁家女眷倒是明理之人。
“她是怎样成为庶妃的,莲姑可听说过?”
“具体缘故并不明朗,但二女君的夫郎现在与世子爷走得近是事实。”
“啊?”周喜稔低呼一声险些失态,“怎会与世子这种人混在一处?”
她的脑中莫名浮现出那日在沈府门前,随世子尾巴后耀武扬威,面目可憎的贵公子哥儿们。
“岁数渐长,心性有变也属寻常事,否则怎会偏宠小妾流连花丛,引得妻子生怨呢。”
“不对。”周喜稔果断摇头,“这只能说明他本就是这么个人,或许先前不过是伪装罢了,又或许没有条件让他成事,一旦有了助力,便会暴露本性。”
莲姑抿唇啧了一声,突然又挺直腰板好似想起什么:“有个信儿暂不明真假,只是传闻,说世子看上位有婚约的姑娘,人家不愿却被他强抢入府,那姑娘的青梅竹马因什么偷盗罪落下大狱至今仍被关押,王爷禁足儿子,也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现在只觉任何事发生在世子身上都不足为奇,其人荒唐至极。
莲姑一手捶着腰撇了撇嘴,摇头续道:“虽说世子妃名声好听,但先世子妃也并未享多少福气,终了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何等凄凉。还好现今不过是沈公那头惦记,夫人与将军心疼五娘定是不愿,即便有什么苗头大抵也不能成事。”
仅仅“惦记”?
周喜稔垂头,眸色如雾霭飘渺探不到底,她伸手抚过书卷封页:“凡事都要有万全的准备。”
“五娘说什么?”
“等二堂姐回门那日,请她来坐坐。”
莲姑思量片刻,刚要点头应下,却被堂外劈里啪啦的声音打断,只闻外头有人气喘吁吁吼着:
“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