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澜拉着谢子云一路朝着石头巷深处走,穿过人群,到了两墙不过两米远的巷子。
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府邸前停下了脚步,宋汀澜回头示意谢子云。
“行医救世量洪福,石头巷中宋陋府。”
他骄傲指着两边的牌匾,上面用黑色墨水题字,两块牌匾摇摇欲坠,“这是我多年积累下来的,住在这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找不到!跟我进来。”
谢子云被宋汀澜强行拉进府里,只见里面荒草丛生。
甚至能看见隐匿在半人高草堆中的兔子,宋汀澜高兴指着那只白色大肥兔,“今晚有好吃的了!”
见他轻手轻脚就要去抓兔子,谢子云唤了他一声。
“宋汀澜!你等一下……”
这是谢子云见到他以后的第一句话,宋汀澜当真停下了动作,可惜那兔子听到风吹草动跑了。
“哎呀!你要说什么待会儿说嘛,你看看,我的晚餐都跑了!”
他赌气来到谢子云跟前,趾高气昂吆喝着,“说吧,叫我有什么事~”
谢子云打量他一圈,心中的疑惑便多了几分,“你既然说自己是道家弟子,你我属同门,为什么你不戒荤?”
宋汀澜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不耐烦将手一甩,顺便将人高的芦苇打断。
“我说说你,听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再说师父他老人家远在天边,管不到我……”他行为举止乖张,拍拍谢子云的胸膛。
“你不用学那些个戒律清规的,在我这里,放心了吃!放心了玩,回头我再助你恢复法力,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你就自由了~”
宋汀澜劈里啪啦讲了一堆的歪理,谢子云零零散散听进了几句。
是啊,他苦笑,天高任鸟飞,可他如今谈何自由?双眼一闭,全心全意都是想着一个人,他到哪里都有着亏欠。
谢子云不敢天高任鸟飞,他的道德感太强,与宋汀澜不在一个维度。
他心里装的人太多,有顾漠野、七羽、张弦戈、李渊、汝梅、兰花、元富、陆博士、于太傅、大双小双兄妹、还有接济他的王明,太多太多,他不敢想了。
谢子云深感愧疚,怨自己没有担当,他的到来,注定会给顾漠野造成烦恼。
有时候,谢子云真想一死了之,那样就可以任性一回,不管这些乱糟糟的人和事了……
“你又在想些什么?”宋汀澜靠近谢子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睛。
“不要说!让贫道算上一卦……哦!原来施主凡心未了!”
谢子云侧开身子,躲开宋汀澜的骚扰。
见谢子云不理他,宋汀澜叹气,“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困于情情爱爱的,看我无事一身轻,从南闯到北,畅通无阻~”
看着谢子云一张脸惨白无比,这是药治不好的,还得慢慢来才行。
他跳进杂草堆中摸索,突然寻出一把扫帚,他高举欢呼:“找到了!”
随后直接扔给了谢子云。
谢子云及时接住了扫帚,一脸困惑看着宋汀澜。
“好了,你可不能白吃我的饭,虽然是师父他老人家吩咐我照顾你的,但是你可不能占我便宜~你就把这院子清理了吧~我得去招摇……行医救世了!”
宋汀澜说着便从破败的大门后拿出了幢幡,大摇大摆朝着胡同走去。
谢子云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眼里晦暗不明,此时心痛体也痛。
此时屋外墙头出现一个脑袋,宋汀澜没有走,而是悄悄观察着谢子云的一举一动。
看见谢子云开始清理院子,他才满意跳下了围墙,拍拍手掌心的灰,“还是我办法多,哪里有什么时间伤心,只要眼里有活,手里忙活,什么顾漠野的都烟消云散了~”
他摇着幢幡,哼着歌,一路潇潇洒洒。
庭院中,谢子云开始亲手拔草,也不知宋汀澜是有多懒,这些杂草芦苇什么的,看长势也有个三年五载了。
他手中不停干活,踏进荒草堆中,此时一只白色兔子蹦了出来。
谢子云看着它一路蹦到了干涸的水井边上。
“别跳了!不然待会儿不被吃也先淹死了!”谢子云慢步走近兔子。
那兔子颇有灵性,似乎听懂了谢子云的话,慢慢跳开了枯井,一路主动投怀送抱,到了谢子云脚边。
谢子云将它托举在手中,一股厚实的感觉袭来。
谢子云掂量着,这肥兔子光体型便比寻常兔子胖了两圈,怪不得宋汀澜嘴馋要吃它。
睹物思人,睹兔思情。
谢子云联想到了顾漠野,轩墨殿内有着一堆这样的兔子,有一只灰兔子和粉兔子格外引人注意。